“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以然打破了这种低压的沉默。
郭斐微垂双眸,英挺的眉峰微微上挑,“这要看他自己了,随时有可能醒来,也有可能要等到明天了,要看他自身的身体状况。”
他的左腿已经被绑上了厚厚的石膏跟绷带,右腿空荡荡的,更衬得左右极为不对称。
郭斐显然已经从起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了,头脑清晰,答话有条不紊了。
“等他醒来,给他吃点清淡的食物,白粥或者蔬菜粥最好。”
郭斐补充道。
对于前夫之后,就没有再旁敲侧击地打探了。
以然又问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这才放过了郭斐。
郭斐便出去了,去找苏茹了,以然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在床前坐了下来,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床上这个男人熟悉到不能熟悉的深邃轮廓了。
小吴敲门进来了,然后苏茹跟郭斐一块儿也跟着进来了。
苏茹是来告辞的,“方小姐,我们要先回去了,宸瀚这边就交给你了。”
这里有方以然在,苏茹也知道自己留下来没了意义,或许还会给宸瀚添麻烦,还不如早点离开。
方以然对宸瀚的态度不明,可是她是不会害宸瀚的,同为女人,苏茹甚至也能感觉得出如今的方以然对宸瀚还是有情的。
或许,是时候放手了,成全别人,也就是成全了自己,她也无比希望宸瀚能够幸福,能够得偿所愿。
苏茹是与郭斐一道离开的,郭斐在车上问她,“那位方小姐真的是那个男人的前妻吗?”
“你有什么异议?”
苏茹眯起眼,优雅地撑起一只手搁在光洁如雪的下颔上。
郭斐没由来地感觉到了一阵凌寒之气,这回程是他主动要求当死机的,所以苏茹此刻很闲。
“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样好的女人配一个残废可惜了点。”
郭斐是硬着头皮实事求是说的,可是他这狂妄之言,引发了苏茹的勃然大怒。
她横眉竖眼,表情越来越阴冷,恨不得捏死郭斐,好看的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
“哪里可惜了?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你更加不知道他的右腿是怎样失去的?”
苏茹的雷霆大怒,还真把郭斐给震得话统统卡在了喉咙中出不来。
“怎么失去的?”
郭斐眼看着苏茹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可怕,甚至,他还听到了她的拳头已经捏得咯咯直响。
不就是她的救命恩人么,怎么护得这般的紧,让郭斐没由来也跟着好一阵嫉妒,苏茹可从来没有这般紧张过自己,对那个残废倒是另眼相向了。
那残废也就长了一副好皮囊而已,身边围绕着的女人倒是争奇斗艳,个个都不是庸俗之姿。
或许是愤怒使然,或许是一直苦于无人诉说,苏茹的声音可怕到了极点,只有她在特生气的时候,才会连名带姓一起叫他。
“郭斐,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我不许你侮辱他,他是失去了右腿,可是在我心里,他比这世上不少四肢健全的男人都出色都优秀,你也及不上他。他的商业才华,在我心中一直无人能及,我并不是因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而抬高他,这是不容否认的事实。在z市,曾经他就是商界的一个不朽的神话,因为那场意外,很多人都以为他死了,不过还是有太多的人在缅怀他曾经创造的辉煌。”
苏茹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方以然是他的前妻,他也爱着她,他本都想要死了的,可为了减轻她的压力,还是选择活了下来,他躲避着不肯见她,不想让她见到残缺的自己,他在每个人的心目中,一直都是那样的完美。一直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突然从高空重重地摔了下来,这样沉重的打击,又有几个人能够扛得住呢?他的消极,我并不觉得这是他懦弱的表现,人经历了这样的境况,总要需要修复的一个过渡期的,我坚信他迟早会从那个跌倒的地方重新站起来的。”
“如果你成了他,你觉得你自己就能比他做得更好吗?他万幸中了三枪还能捡回一条性命,只不过失去了一条腿,又没有阴阳相隔,迟早他会感激上天留给他的这个机会的。”
“他是冷宸瀚,或许你从你那帮朋友的口中曾经听过他。有关他还活着的事情,你今天听了就当从来没有听过,别跟任何人提及,我本是不打算告诉你的,可是我不容许你抹黑他忍不住想为他平反。”
面对苏茹的质问,郭斐的气息也随之变重。
冷宸瀚,这个名字,郭斐的确是曾从身边好几个朋友口中提及过,他是z市商界的活字招牌,投资眼光极为精准,只要被他看上的,多半都能赚个盆钵满体。
身边几个朋友都是从商的,也是肖想过,不过成就还不大,不在冷宸瀚的考虑范围之内。
冷宸瀚之死,他们也惋惜过,只不过自己是只闻过其名未见过其人。
还曾戏谑想要闻名不如一见呢,没想到还真给自己见到了本人,唯一的遗憾便是他如今成了一个没了后腿的病患,唯一能入自己眼的也就他那副好皮囊。
他看上去也是相当的年轻,亏自己还一直认定成功人士岁数都不小,都是那种大腹便便之辈,还真是目光短浅了。
听苏茹的口吻,她应该也曾对这男人存过念想的,这一点,还是让郭斐分外不是滋味。
这自己看中的女人,喜欢上别的男人,还当着自己的面有意无意地透露,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芥蒂几分。
“他真的是冷宸瀚吗?”
郭斐虽然是信苏茹不会撒谎,可他今日所见的这个身子单薄的病患跟昔日叱咤商界的冷宸瀚总是对号入座不起来。
也难怪他会这般想,的确是相差了不少。
“嗯。”
苏茹神情不满地瞪了郭斐好几眼。
郭斐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专心致志地开起车来。
不一会儿,又听到苏茹说,“明天你再跟我跑一趟那,回国的机票我让秘书给你延迟些日子再定,等他拆了石膏再走也不迟。”
要不是宸瀚在瑞士十分熟悉他病情的医生不远高薪过来,也没必要麻烦郭斐了,郭斐真的是啰嗦得有点头痛。
这下轮到郭斐抗议了,“拆石膏起码要十天半个月呢。”
明明先前是苏茹打电话低声下气求自己过来的,怎么一过来他的地位就来了个大翻身呢,自己的地位卑微如草芥起来了。
他忿忿然不已,喜欢苏茹是一回事,举手之劳是一回事,可他并没有那么多的空,原本就把行程往后挪了,这一挪再挪,就不好了。
“师兄,要是能指望上别人,我也就不会跟你透露这么多隐秘了,宸瀚并不想别人知道,z市的医生都不能派上用场了。”
过去熟悉的,更要谨言慎行而为之。
郭斐见苏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好再推托了,再推托,倒是显得自己太不讲情理了。
“那好吧。”
郭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