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棋子各显神通,为得就是一个目的——围空。
李徽祯下棋的路数,并不急躁,反而很有大局观,走一步,看十步,但也不是全然退让,反而是以退为进。
棋子互相守望相助,初时看起来散乱,但等局势中期,就会发现皆有自己的布局。
善于下棋的人都知道,围棋之道,最难得的地方是严谨,水平高的善于经营全局,绝不下废子,初学者是被逼得只能在边界线活动,而中等的则善于守四边。
李徽祯显然是个高手,楚臣廷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在李徽祯大开大合吃他棋子的时候,眼神也变了。
这样的改变,不仅是劲云这种围观的能感觉到,李徽祯也更加谨慎起来。
楚臣廷的棋路更像他本人,有侵略性,白子如白龙潜伏山峦之上,棋局广阔深远,却不稀疏,坚实却不局促,布局合理,该弃子的时候绝不贪恋,若想不明白便不会轻易下子,还会趁机在盘龙处修复好,将废棋修复。
李徽祯有些窝火了,这人确实善战,善于战胜对方的人,不会只在局部战斗,善于布阵的人,比如李徽祯这种,可以战而不败,一局棋只要对方不认输,她能一直想办法活下去,善于收拾废棋的人遇到事情沉着冷静,但是像楚臣廷这样三者皆有,每次都以出其不意的方式下子取胜的可是很难见的。
同时,李徽祯也在想,这样一个有谋图大局野心的人,只甘心做个摄政王?为什么不直接取而代之。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楚臣廷又吃了她的复盘。
“不专心的下场。”他目光挑衅地看着李徽祯。
李徽祯瞥了他一眼,落下一子,直接吞了白龙的尾巴。
劲云忍不住喝彩道:“好个釜底抽薪。”
他说完才觉得不对,楚臣廷那目光看了过来,仿佛在问你哪边的?
李徽祯抿唇一笑,反呛道:“专心也未必守得住。”
好,很好,楚臣廷还没被女人这么激过,难得棋逢对手,今晚她可别想睡了。
他修长的手捏了一枚棋子,因为缺失了一块地方,他得想办法补救,这次一思考,时间便有些长。
李徽祯趁机喝了口茶,见小钱盘腿坐在他们俩旁边看得认真,对他眨了眨眼睛。
嬉皮笑脸,成何体统,楚臣庭心里暗自腹诽,此刻太阳倾斜,大半的光都打在楚臣廷身上,更加衬托得他那张手修长好看,皮肤算不得白净,大概是多年征战的缘故,是古铜色的,可他低头思考的时候,能透过衣领看到里面的肌肤,原来还是个白皮底子。
李徽祯看的认真,从他的后领挪到了喉结,再从喉结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颚线,还有削薄的唇。
楚臣廷自然也感受到了她的视线,说实话,他的一手棋艺,是打小跟军营里的军师对弈练出来的,但他不打仗的时候,也会跟晋朝的围棋国手们下一把,自认是并不输给一般人的,可眼前这个小小女子,给人家当丫鬟几年就能跟他旗鼓相当,楚臣廷真的有些纳闷是不是以前那些人都是让着自己的。
不止楚臣廷这么想,连后来姗姗来迟回禀事情已经办好的风止也很意外,慕菀居然可以跟自家王爷旗鼓相当。
“你确定?一把也没赢?”
“没呢,每次眼瞧着就要赢了,慕姑娘跟神了一样,又闪过去了,我看王爷都有些想掀桌了。”
“我看慕姑娘也想拔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