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_青芒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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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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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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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handsomesingleman.”(一个很帅的单身男人。)Alice笑得眼波盈盈,眼里的大海忽然有了游鱼。

陈青芒点头回好,相机挂在脖子上,她和Alice一起往驻扎地的方向走。

约二十分钟后到了,陈青芒去拿湿毛巾沾湿了脸,收拾完毕就抱着相机和笔记本去了。

她穿着白衬衣牛仔裤,扎着简单的马尾,清爽又干净。

singleman?

维和部队驻扎的地方不远,几步路的距离,到了门前,她敲了敲门。

为她开门的是一个中国士官,向她笔直地敬了一个军礼。

陈青芒微笑着道谢:“麻烦您了,谢谢。”

士官领着她往屋内走。那位长官是在二楼,他们去了二楼。

进了二楼房间,她只隐隐约约看着个熟悉的侧脸,那人一身军绿色军装帽沿压得低,侧对着她,直能瞧见刀削般的侧脸。

陈青芒上前几步,她站在他身侧,礼貌地问:“长官您好,我是外派记者陈青芒,现在想采访一下您。

试探着开口:“请问,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低沉冷冽的声音。

这声音未免太过熟悉了。陈青芒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他们的距离不过两三米。她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提问。

“不知长官姓名?”她低头准备记录,却很久都没有听见答案。过了很久,她听见他的回答,很哑很淡的一声。

“喻钦。”

握笔的手一顿,在白色的稿纸上划出一条黑线,她错愕地抬头,他们目光对上,那一瞬间,陈青芒的眼泪就涌了上来。

喻钦看着她,瘦了也黑了,很心疼,很想把她抱进怀里。

上一次见面吵得那么厉害,现在好像通通都不重要了,他只是克制不了地想她,想见她,想爱她。

他们沉默地对视,而后又双双移开眼,陈青芒注视着脚下的一方地板,缄默良久,她尽量平静地提问:“为什么来这里?”顿了顿,继续问:“怎么找到这里的?”

喻钦回答得很轻佻,散漫,他说,“为了你啊?”为了找你,不辞千里,越过茫茫大洋,越过硝烟战火,独自开着越野车,几乎走遍了苏丹的每一个地方,受了很多伤,流了很多血。

都是为了你啊,为了找到你,担心你受伤,所以想要寸步不离地保护你。

是因为在听说你来了这样危险的地方,就害怕担忧得心绪不宁,才会出任务时又在最脆弱的地方挨了一刀,旧伤新伤叠加,鲜血止不住地流,痛至淋漓。

可是他却淡淡地笑笑,眼角微微挑起,用最平淡的口吻提起,“是巧合。”我来这里,是巧合,我们重逢是巧合,我为你不顾一切,是巧合。

世上再没有这样的巧合了。

指甲陷入了肉里,陈青芒紧抿着唇角,是的,她难受,她痛苦,在她回答之前,她又听见喻钦散漫地说,“开个玩笑。”

‘为了你’是玩笑,还是你就是玩笑?

陈青芒忍住离开的冲动,她抬头看他,不卑不亢,固执温和地点头回:“嗯。”

她继续往下采访,看着笔记本上的问题,年龄,籍贯,她通通替他答了。

只剩下婚姻状况那一栏,她想起Alice对她说的singleman。

心底最深处莫名燃起卑劣的希望,却又伪装成漫不经心,她例行公事般地开口提问:“长官,你结婚了?”

喻钦听见这之后明显愣了一下,片刻后,他抬眸,看着陈青芒的眼睛,似笑非笑:“和你啊。”

陈青芒也是一愣,轻咬着唇角,心中又酸又涩,补充提问:“你没结婚吗,那你怎么女儿都有了?”

心脏咚咚的跳个不停,陈青芒捏紧手指,咬住下唇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女儿,肖梨吗,”喻钦看着她垂着眼睛小心又在意的模样,无奈的笑笑,“她是我领养的孩子。”

是为这事难过吗,是因为这样才和我永远不可能吗,你怎么这么傻啊,我的阿芒。

陈青芒眼泪唰的就流下来了,唇色被咬得发白,好看的杏仁眼里氤氲着一层水汽,哀伤又欣喜,她看着喻钦,轻道:“你个骗子。”

“你女朋友呢,你一个人跑这里来,她不担心你吗?”这么远的地方,这么危险,硝烟战火遍地生的土壤上怎么就是我们重逢的地方呢。

还在担心,还在试探,陈青芒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勇敢一点。她害怕插足别人的感情,是因为难以启齿还是根本不对他们之间抱有信心?

她对面的那把椅子被一双大手拉了她的身边,喻钦弯腰坐下,然后不由分说地紧紧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感受着她柔软的黑发,近乎贪婪地嗅着那方淡淡柠檬味的清香。

还是和从前一样让她安心,原来一直没有变过。

喻钦低头吻在她的额头上,轻轻道:“我的女朋友,一直都只有你一人。”

“阿芒,爱我吗?”磁性低哑的声音,挠着她的耳畔,酥酥痒痒的。

陈青芒的心一颤,背脊僵硬,挺得笔直。

多久啦?他们最初相遇到现在有十年了吧,十六岁到二十六岁,爱的人还是只有他啊。

泪水爬过脸颊,凉而湿,滑过唇边,极涩极咸。

肩膀轻轻颤抖着,头埋在他坚实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鼻间萦绕的全是他的气息,清冽独特,独属与男人的气息。

她从未有过如此的安心,何其有幸。

这一刻等了很多年了,她还深爱着,也被感动着。

“嗯。”我爱你。

她回应他的提问,唇边是苦涩的泪水,可心里却是化掉的棉花糖,甜得似蜜。

喻钦用大手捧起她的脸,温热干燥,他低头,轻轻的吻上了她的眼睛,将眼泪一并吻了去。

同他们第一次接吻时一样。

他说:“做我女朋友”,傲娇地补充,“不能拒绝。”

她说:“好。”

然后他吻走了她的泪水。

薄唇冰冷温柔,是最柔软与最初的心动。

陈青芒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好傻逼啊,她不止一次地拒绝他靠近,还对他说,永远不可能。

那这一生,多掉的煎熬又该谁来偿。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不长,分开时,她睁开眼,细细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单眼皮,桃花眼,眼底是深情和温柔。

好爱他啊。

还没有分离开,喻钦又将她拥进怀里,喻钦低头,伸手,替她擦干了泪水。

陈青芒仰头看着她的喉结,不知什么时候,那上面多了一块小疤,她伸手摸了摸。

纤白的手指触及那道带细疤的凸起,她能明显感觉到喻钦喉咙滚了滚。

手指后移,在他脖颈右侧摸到了一片疤痕,像是刀疤。

衣领竖得高,平日里很难看见。

“是什么?”离主动脉那么近,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又受了很严重的伤啊。

陈青芒心疼地靠近,她想去看清楚。

喻钦制止她,陈青芒却看见了那块近四厘米长的刀疤,上面还纹了一小块刺青,她没看清楚刺青的内容,就被喻钦蒙住了眼睛。

心底涌过一阵心疼,她一点一点地掰开他的手指,固执而温和地看着他。

“没什么。”喻钦这样安慰她。

“你不给我看,是不是以后都不想让我吻你,不想让我和你亲密接触,”陈青芒红着脸继续说,“还是你纹了其他女人的名字上去,不想让我看见。”

她总是能踩着他的弱点说话,让他无论何时也反驳不开。

喻钦喉咙有点痒,真想咬低头她红润的嘴唇一口。

他投降,把军装衣领解开三颗扣子,仰头,让她看。

陈青芒轻笑着靠近,她仔仔细细地看着那块两厘米左右的刺青,耳朵越看越红。

CQM,她名字的首字母缩写。

正想后退,喻钦就一把抱住她,低沉道:“嗯?满意了。”

长指悄悄取下了她左耳的星星耳钉,轻轻摸着那一方小缺口。她听见他低低道,

“我的月亮。”

突袭的警报来得毫无预兆,极为迅速地,他们站起身,大步往楼下跑。

陈青芒握紧手中的相机,由着职业惯性,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往逆着人流炸.弹奔袭的地方跑去。

喻钦和维和军官一起疏散人群,一分钟后,他跟着陈青芒的背影,追赶上去。

周遭尘土飞扬,黄沙满天,让人眼睛都睁不开,轰隆轰隆的炸.弹爆炸的声音震得人耳朵嗡嗡地响。

他看见自己的女朋友,跌跌撞撞地向前跑,还一边锲而不舍地用相机记录拍摄,是真正置生命于度外。

该有多热爱,该有多坚定的理想。

所幸,这场轰炸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三分钟便停了。

喻钦看见陈青芒站在跑火纷飞中对他微笑着比了一个剪刀手。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迈步走向她。他们相隔不及五米,触手可及的距离。

是从军多年的敏锐观察力,让他看见了陈青芒身后三米远的地方有一个还未爆的炸.弹。

“阿芒,小心!”

陈青芒一手握住相机,还未低头查看照片,边看见喻钦长腿几步一跨,迎面而来,坚实有力的臂膀,她被他抱紧,扑倒在地上,连着往前滚了很多圈。

随之而来的是身后一声巨大的炸.弹爆炸的声响。

她感到到空气震动的热浪,抱着喻钦的双手快要被烫伤。

约莫过了半分钟,睁开双眼,陈青芒看见喻钦的眼睛还是闭着的。

心里一阵紧张着急,她跪伏在地上,连忙伸手去拍他的肩,喊他的名字,用力地叫他,“喻钦!喻钦!钦哥!哥哥!!”

“你没事吧,你怎么了,别吓我啊!”陈青芒跪俯在地上,急哭了,她两手成按压手势,就快要给他做心肺复苏了。

“你醒醒啊,你别死,我爱你!”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缓慢地睁开了,里面藏着星辰大海,还藏着她的影子。

一手撑着泥土地,他坐直了身子。

挺直的鼻梁,柔和着光的弧度,一侧的小痣清冽如往,喻钦一手撑地,一手垂放,狭长漂亮的眼睛看着她,冷淡之中又是化不开的深情。

他低头笑笑:“死不了。”漫不经心中又带了玩世不恭般的洒脱。

陈青芒却伸手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感受着肩骨的棱角,陈青芒像抱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般小心翼翼,轻抵着他的肩角,刻骨而珍贵。

他们相拥很久,可在这过去相识的人生中还是太短。

分开时,喻钦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掏出了一枚戒指,银色的指环,环扣一圈的碎钻,在灿烂的阳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光泽。

这枚戒指和他左手中指上戴着的戒指是一对,是他很多年前在她还没离开时就准备好要送给她的礼物,是少年时勤勤恳恳用心挑选刻画的礼物。

戒壁内侧,他曾用亲手刻下了几个英文字母:Mylovelygirlcqm

我最爱的女孩,陈青芒。

陈青芒怔怔地看着那枚漂亮的银色戒指,伸手却,不忍触碰,不敢触碰。

像是泡沫一般的梦,是我最爱的少年给予我的。

晨间阳光洒落下来,吻上他们的鼻子,眼睛,嘴巴,如同在绘一幅时光的画卷。

而陈青芒的心孜孜不倦地为面前这个男人跳动很多年,心动很多年。

她看着他的眼睛,藏了星星,藏了月亮,风一吹,乌云被吹散啦。

喻钦为她右手中指戴上了那枚银色的碎钻戒指,独一无二的的戒指。

他轻轻抱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轻说:

“我爱你,阿芒。”

世界忽好像安静了,喧哗声炮.弹声和枪声都远了。

世间万物通通失色,浩浩荡荡的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只为彼此而心动。

年少回眸,停留在此刻。

十八岁做的梦,重逢在了二十六岁的这年。

—————正文完结—————

文/倾芜

2020.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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