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相逢自到青州,踏在熟悉的土地上,思家之情便在涌现。
只是皇帝这几天有事要忙,赵相逢想自己去又不好开口。
第二日皇帝叫白芍唱曲,赵相逢有心事不想掺和,在行宫闲逛。
派出的小厮去绮红院接白芍,七拐八拐地进了行宫。
白芍难掩震惊,行宫她还是知晓的。
“可有走错?前方只有行宫再无其它路段。”
“姑娘放心,未曾走错,就是去行宫。”
白芍战战兢兢,待见到皇帝时满是惊悚诧异。
“你……”
“赎身事宜已和老-鸨商量,朕昨日问话不知白芍姑娘考虑的如何?”
白芍忽感阵阵昏厥意,上座之人无形的压迫感迫使她弯身子作揖。
行宫一处傍水台,四周帷幔相遮,因临水常有风,帷幔四起,露出台中身影。
赵相逢躺在贵妃椅上,吃着冰冻过的水果。一旁是香堇摆弄着冰盆降温。
“主子,奴婢真心觉得自己多余。”凡是赵相逢和皇帝一起,香堇多不会跟着。
赵相逢也不吃手中紫红的葡萄了,微挑眉看向香堇:“权当做给你放假还不好?”
“一闲着奴婢就不踏实。”
这毛病赵相逢自然知道,想当初她无宠时哪有什么活计,偏偏香堇这找找那凑凑手头总会找出点活干。
“实在没事儿可以和行宫管家学习学习。”
香堇颔首,想到了今日进行宫的轿子,“奴婢听说弹曲儿的是花魁白芍,别再像船上那样,皇上不会要纳
入后宫吧?”
“不会,白芍有心仪之人。”
“那也说不准,皇上九五至尊,他说的算,只要他想,强取豪夺也不是没可能。”
“皇上不会。”
几乎香堇尾音刚落赵相逢便开口反驳,赵相逢一愣,太过快速,太过坚定。
香堇也怔了瞬,“主子,其实奴婢觉得您变了很多。”
要是以往她会附和,会奚落嘲讽,而不是如今斩钉截铁。
“哪儿变了?不还是你的主子。”赵相逢挥着手,颇为掩饰的意味,故作不以为意。
“以前的你像带着面具,多数端着,说说难听点叫'死气沉沉',只偶尔在我们面前露出如今活泼的样子,而现在主子倒像是剥去了面具,真实,具有生机。”
“是嘛。”赵相逢怔愣。
她竟毫无察觉,好像再自然不过。
-
白芍既知皇帝身份,她现在说白了还是罪臣之女,权衡再三,在皇帝注视下终是妥协。
她回想过往,不堪入目不愿回想的过往。
“我当时太小了已经记不清,嬷嬷说她救我出来,说陈家是被冤枉的,说整个陈府就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存活。她没钱却一直尽力给我最好的,不肯让我吃一点苦,后来却因染病不舍得花钱医治身亡。
嬷嬷临死前血泪恳求将我托付给她的哥哥嫂嫂,我在那生活了半年多,后来因生活艰难他们把我卖给了人贩,吃不饱饭,穿不暖衣,一旦反抗就要挨打,就这样漂泊无定几经波折,
最终卖给了绮红院。”
半生困苦,落入绮红院,却在陈扶玉以为是更深的深渊时遇到了肯拉她一把的人。
-
李谊和陈扶玉第二次相见是在老鸨给姑娘们取花名时。
当时陈扶玉洗漱一番,换了干净衣服,站在哪里,唇红齿白,显得安静又乖巧,就是面稍黄,身太瘦,像竹竿似的。
李谊躲在一旁看热闹,两人视线相对,皆认出了对方。
十来个姑娘,老鸨不耐烦一一取名,便让她们先自己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