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儿蹦蹦跳跳的:“好啊好啊!”
可到二楼,仪儿一见鱼跃公子,就不走了。
庆文王爱财好『色』,他的女儿,和他一脉相承。
八岁的小姑娘,不懂男女之情,但她从小就喜欢得好看的哥哥姐姐。
她即死死拉着她爹的手:“爹爹,先给你和大哥哥买!”
这丫头爱和她娘亲告状,庆文王只能哄:“仪儿啊,先给你买!爹爹和你大哥哥衣服多着呢,不急啊不急。”他比较急着见传说中的青帘姑娘。
“不行!就要给你们先买!”仪儿甩开庆文王的手,一屁..股坐地就哭着闹着不肯起来了。
这一哭二闹三吊的本事,也和她娘亲一脉相承。
肚子又圆又大的庆文王毫无办法,只能着女儿。
仪儿即就蹭到了鱼跃公子旁边,仰着头眨巴着大睛盯着,一向嗓音又尖又亮吵得五皇子府里下人头疼一个月的她,音软了下来,糯糯的:“我、我要给爹爹大哥哥买衣服!”
鱼跃公子看了父女俩一,道这二位是不缺银两的,即态度很好地哄着小丫头。
东蕴布庄的衣裳都是订制的,鱼跃给两人讲述各匹面料。
他每讲一匹,仪儿小手一挥,十分气派地就说买。
庆文王也不缺这点买衣裳的钱,他心不在焉的跟着,见女儿哄得很听话,他让属下看着,自己偷偷『摸』『摸』去了三楼。
青帘姑娘从庆文王踏进布庄的门,便道了。
见此,她迎了过来,带着庆文王看布。
庆文王晕乎乎的看着她的脸,听着她的话,青帘每说完一匹布,都眉目含情地看着他,庆文王便晕乎乎地说买。
最终,庆文王父女俩走出东蕴布庄,订了庆文王府三年都穿不完的衣裳。
回去后,庆文王妃大怒,庆文王府鸡飞狗跳了好几日。
庆文王妃吵着说要退,都庆文王和仪儿赶紧拦了下来。
父女俩的想法也是一脉相承,这衣服退了,他们的脸往哪搁?以后再去京,如何脸再去东蕴布庄见鱼跃和青帘啊?
后头,订的衣裳送到庆文王府,庆文王妃见衣裳确实值这个价,而且颜『色』款式都比封地要,要好看数倍。
庆文王妃便再也不提这事了,忙着日日穿着衣出门,和她的那些‘闺中密友’小聚显摆。
庆文王府的事,乃是后话。
总之,类似的事情,层出不穷地在东蕴布庄发生。
鱼跃和青帘先头混迹欢乐场,和贵客打交道都是一把好手。两人都格外分寸,他们会根据每一位贵客的家世,卖出一定量的衣裳,绝不会让这个程度太过。
庆文王钱,且即将离开京城回到封地,自然要好好宰一笔狠的。
故而这一月来,纪云汐的布庄非但没亏损,反而因东蕴卖出的那些贵衣,小回本。
可兴乐布庄,完全相反。
庆文王走后第二日,邢舒月便去了五皇子府。
前头,庆文王在,几乎日日夜夜盯着五皇子,五皇子哪,他这个皇叔也跟着哪。
邢舒月根本没机会和五皇子碰面。
邢舒月在五皇子府待了半辰,出来后没多久,便去了松坊。
坊里一颗大榆树,榆树旁住了户人家。
那户人家的女主人,今年二十五,嫌贫爱富,最爱光鲜艳丽的衣裳。
而男主人,『性』格冲动易怒。
年,女主人在她的兴乐布庄花重金买了件衣裳,事后男主人和婆婆便来布庄闹了。
自然,此事很快就邢舒月摆平。
此后两年,女主人稍收敛。
不过近日,邢舒月想起了这两人。
她低身旁人耳语了几句。
身旁人领命而去。
*
钱宜秀是街坊里最会打扮最会花钱的『妇』人。
家里婆婆很早就看她不顺,想儿子休妻。但媳『妇』漂亮,儿子说什么都不肯。
两年前,钱宜秀没忍住,偷偷拿了家里钱去兴乐布庄买了件衣裳。
事后衣裳退回,她婆婆修理得很惨,这回,丈夫非但不帮,也和婆婆一起她动了手。
之后两年,婆婆防着,钱宜秀也是怕了,一直也没敢进那些布庄首饰店。
她一进去,就忍不住。
而近日,钱宜秀又些忍不住了。
因如今东蕴布庄的名头实在大,她确实是想去看看。
可到底忌讳着两年前的事,钱宜秀还是没敢。
这日下午,她在自家面店里帮忙。
婆婆在收银钱,丈夫在后厨擀面。
只是很巧的,婆婆和丈夫前后脚人叫走了。
事情好像很急,婆婆甚至连银钱柜子都没锁好就方拉走了。
钱宜秀忍不住多看了几,但她到底没什么动作,依旧在洗葱。
不远处的翠花大婶忽然过来找她唠嗑:“大妹子啊,你听说那东蕴布庄不?”
钱宜秀点了点头。
翠花大婶道:“我听说里面衣服可好看呢,里面的什么什么鱼公子,得可俊了哦。”
钱宜秀忙补一句:“是鱼跃公子。”
翠花大婶:“鱼跃公子,大妹子你道啊?”
钱宜秀点了头,脸『色』羞红:“我见过。”
她特地去那小倌附近转悠,晃了好几日才见到的。
翠花大婶看着这钱宜秀的模样,翻了个白。
打扮得和狐狸精似的,还整日一副心神『荡』漾的模样,就是个不着家的狐媚子。
她儿子成日来这面店吃面,不就是来见狐狸精么。
翠花大婶道:“那可好了!大妹子,我正准备去那东蕴布庄呢,你陪婶子去呗!”
“啊?”钱宜秀一愣,点心动又点迟疑,“婶子,那东蕴的衣服,都可贵啦。婶子你钱够吗?”
翠花大婶道:“够的够的。”她伸手就去拉人,“快走罢,婶子存了这么久的银两,就想买件好看的衣服。别人都不懂,但大妹子你肯定懂的。”
钱宜秀忙点头。
她本来就想去东蕴,这下拉着,自然不会拒绝。
而且走之前,钱宜秀鬼『迷』心窍,偷偷拿走了家里的银两。
可两人刚进东蕴布庄门口,翠花大婶忽然间说钱忘了带,让钱宜秀在店里等着,她回家取了钱就来。
钱宜秀已经店里五颜六『色』的好布匹,和挂在一旁展示的漂亮衣裙,『迷』住了心。
她甚至都没听翠花大婶说了什么,嗯嗯啊啊的敷衍着,睛已经盯在了那些她想要很久的衣裳。
钱宜秀从一楼去了三楼。
青帘一看出钱宜秀应该不太能买得起,了避免争执,青帘甚至特地出言,想打消钱宜秀买衣裳的念头。
可执念太深,钱宜秀最终还是了所的银两,订了件店里最便宜的衣裳。
……
翠花大婶并没回家,她去了面店,刚好遇回来的男人和婆婆。
翠花大婶赶紧过去:“啊呀,你们去哪里了?让我一番好找啊!我刚刚从东蕴布庄经过,发现你家婆娘在店里哦!!”
男人和他娘视一。
“这个贱蹄子!!”男人他娘一拍手,赶紧冲进店里看她放钱的柜子,果然,她忘记锁了,里头的钱都那贱蹄子给全部拿走了!
男人也气得不行,四处走动间,拿了把扫把就往外冲。
翠花婶子连忙把人拦下来:“大朗,你这是要干嘛?”
大朗脸『色』阴鸷:“我揍死她!我非打断她的腿不可!我看她还怎么出门!”
翠花大婶记着旁人的交代,把方让她说的,着男人说了:“你和你婆娘计较什么。说到底,这也不是你婆娘的错。那东蕴的衣服,我看了都想要!谁不想要啊?最近大家可都说这事呢,而且听说这家店,不止卖贵的衣服,还特地找了好看的男子在店里卖衣服,就了勾宜秀那样的妹子去送钱!说到底啊,都是这些开店的不!黑着心想骗钱呢!”
*
布庄生意告一段落,过不了多久又是开泰庄的一场拍卖。
纪云汐近日都在开泰庄忙这事。
这天傍晚,吴惟安下了翰林院也没先回家,而是特意去东蕴布庄转了转。
他能看出来,日后这东蕴布庄的一半盈利,将会是多么丰盛的一笔银钱呐。
故而最近,吴惟安就特爱逛东蕴布庄。
青帘看见他来,便下意识避让。
她如今可算道这人是谁了,也道他是三姑娘的夫婿。
如今的日子,是青帘期盼了好久,做梦都不敢想的。
她可不想因和这姑爷牵扯,而惹了三姑娘的,丢了这活计。
每回见他来,青帘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她总觉得每回这人看她的神,都太亮了一点,弄得青帘心中害怕,怕他她什么非分之想。
吴惟安看看这些布匹,看看青帘姑娘,看看鱼跃公子,越看越是欢喜。
原本他鱼跃点不喜,但如今方给东蕴带来了这么多生意,吴惟安自然不计前嫌,觉得这男子确实不错。
他很是欣赏。
吴惟安欣赏完,去了附近的开泰庄,和他夫人一道回府。
天边夕阳瑰丽如仙境,街边行人来来往往,街边小贩坐在附近不远,吆喝着卖菜卖饼卖鸡蛋。
纪云汐和吴惟安一道出来,两人离得很近。
映在地的两道身影,交缠在一起,密不可分。
她轻问他:“我让你查的事,查得如何了?”
吴惟安回道:“查到了一些,但五皇子藏得太深,很多证据已他销毁,点难。”
纪云汐仔细想了想:“实,也差不多了。”
吴惟安赞同:“我们埋个种子就好,剩下的……”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忽而鸡蛋砸来。
砰得一,砸在纪云汐额间。
鸡蛋破了壳,橙黄『色』的蛋黄蛋白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
冰冷黏腻,还些疼。
刚刚两人谈事,晚香宝福一众下人退后了一段距离。
这回,一之间都赶不及。
越来越多的鸡蛋破空而来,蜂拥而至。
纪云汐不避不让。
她端端正正立在原地,甚至都没伸手去擦脸的蛋清。
哦,她已经记不清她人砸鸡蛋砸过多少回了。
吴惟安反应很快,他一把扯住她袖子,想将她往怀里带。
但无济于事,母子俩人喊来一众亲戚,四面八方围着朝纪云汐和吴惟安扔鸡蛋。
他们越砸越疯狂,嘴中叫唤着,嘶喊着:“砸死你们这些『奸』商!砸死你们!店里衣服卖那么贵骗百姓钱!你们还没良心!!一个个都是黑心肠啊!大家可别再去买东蕴布庄的衣服了啊!他们在骗钱!骗钱!骗钱!”
吴惟安缓缓眨了下。
蛋『液』从他睫滑落,周遭一切都些朦胧。
他低头,前只剩下纪云汐的脸。
她出门都会精心打扮,那张脸一向精致好看。可现下,极狼狈。
可她的神情显得非常平静,甚至习以常。
习以常。
吴惟安淡淡地想。
纪云汐确实是习惯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她闭了双,安静等着她的人解决这群围过来的百姓。
纪云汐甚至开始想,这群人应该是邢舒月的手笔。
这位书中女主,最爱干这种事。
接下来,这家人怕是『性』命不保,邢舒月会他们动杀手。这样才能掀起滔天巨浪。
那么她应该……
纪云汐忽而睁。
她感觉到,身前这人气场不太,隐隐杀意。
他甚至微微抬起了右手。
周围很多他的人,这手势怕不是……
纪云汐想都没想,径直把他抬起的右手不分说给压了回去。
她的五指握着他右手四指,两人的指间都是蛋『液』,很是滑腻。
但纪云汐还是紧紧握着。
她靠近一步,微仰着头在他耳前提醒:“不要冲动。”
吴惟安一顿,忽而就笑了。
他右手轻轻一动,反握住她的手。
而后他伸起左手,落在她脸颊,徒劳无功依旧认真细致地擦拭她的脸颊,音轻得似乎听不见:“你以我要干什么?”
纪云汐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