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木大笑起来,笑声刮着所有人的耳膜,令人心悸。而后,以她为中心平地掀起了一阵飓风,风力之大将魔君殿前的乾渊弟子刮了个人仰马翻,有的弟子直接一头撞在了台阶上,登时头破血流。
这阵风中阴气大盛,直逼入修士内府,林木木在风中红衣如血墨发飞扬,竟是化出了厉鬼像!
厉鬼像出,十死无生。
陈除防御阵挡住了林木木喷涌而出的鬼气,但鬼气太盛,他的防御阵都出现了裂痕。
“宗主!弟子们撑不住了!”赵锐顶着阴风勉强靠近,大声喊道。
陈除无奈地叹了口气,随手拿起一把散落在地上的剑,一下划破自己的手掌。
在阴气遮挡下,无人看到,陈除手掌中溢出的血液,是黑色的。
所有的阴气霎时如同被巨大的吸力控制,涌入了陈除手掌上的伤口中,漫天阴气刷然散去,陈除手上的伤也宛如被阴气滋养,只留下了一条黑色的细线。
阴气一散,林木木再也支撑不住,摔在了陈除的脚下。
陈除蹲下来,端详了一下林木木,看到了女孩头上带着的一柄木簪。
他抬手将木簪拔了下来。
林木木用尽全力想要去抢自己的簪子,但是,在外人看来,她也仅仅是抬了抬手指罢了。
木簪很粗糙,但看得出佩戴的姑娘很喜欢它,经常拿在手中把玩。陈除死寂无波的眼中似乎有了一丝涟漪,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他将木簪在手中转了个圈,然后将它抵在了林木木的百会穴,又问了一遍:“贺行在哪里?”
林木木张了张嘴,呸了一声。
陈除于是手上用力,将那木簪一点一点缓慢地,刺进了她的百会穴。
林木木骤然睁大眼睛。
百会穴,是鬼修的命门,一旦受伤,鬼力撑起的皮相就再难维持,红颜瞬间变回枯骨。
陈除动作很慢,似乎对观察林木木的变化充满兴趣。
木簪刚刚刺入了一个尖,林木木圆圆的脸颊就凹陷了下去,整张脸如同被啃咬出了一个个洞,都能看到狰狞的白骨。
“不要!”
远处传来小白撕心裂肺地哭喊。
林木木抬眼去看,就见小白正在拼命往台阶上跑,它这时已经化回了人形,左臂还在流血。
“不要…不要看…”
陈除俯身去听,这个女鬼刚才死也不开口,现在却开始小声呢喃,“不要看…太丑了…”
他心里突然觉得十分无趣,干脆拔出了木簪扔在地上,自己站了起来,开始打量跑上来的三人。
一只小狐妖,两个人族修士。
其中一个修士,就是白发翁。
逼出了白发翁,陈除的部分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个时候他好整以暇地退后几步,由着他们去救那个小鬼,自己在弟子从魔君殿中搬出的椅子上坐了。
小白冲过来抱起了林木木,祈求地看着白发翁。白发翁快速查看了小姑娘的情况,眉头皱的死紧,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小白眼泪瞬间就下来了,但是它胡乱擦了一下,小声哄着林木木说:“木木,你别怕,没事的,小伤。”
林木木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脸往小白的怀里埋了埋,不让小白看她的脸,然后,一阵清风而过,小姑娘就渐渐失去了重量,随风消散了。
台阶下面,还活着的鬼修,有的开始低声啜泣,有的仇恨地盯着乾渊宗的人。
李归齐被愤怒逼红了眼睛,但也只能死死忍着,他已经失去了太多人,现在必须为了还活着的人,求一条生路。
赵锐此时站回了陈除的身后,见到这个场景,不由地皱了皱眉。
李归齐站了起来,将白发翁和小白护在了身后,压住心中怒火,冲着陈除行了一个晚辈礼:“东川弟子李归齐,见过前辈。陈师兄之事我已听宗主说过,但此事绝非魔域所为,白发翁这个月都没有离开魔域,晚辈可以作证。”
听到李归齐的名字,陈除挑了挑眉。
“是你啊。你的父母是为了抵抗魔道而牺牲的英雄,你怎么会跟魔道的人混在一起了?东川就是这么教导弟子的吗?”
李归齐脊梁挺得笔直,不卑不亢地回答:“杀害我父母的是玄姬和风无涯,他们并非魔域之人,与贺行也绝无瓜葛。前辈既然指认白发翁,谁主张谁举证,您可有证明是我身后的人害死令郎的证据吗?”
陈除冷笑一声:“倒是伶牙俐齿,跟你母亲还真像。”
“我的荣幸。”
陈除像是不耐烦了,扫了眼大殿前的两拨人,对李归齐说:“李归齐,你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看在你是我师姐的遗孤,我给你个活命的机会,交出白发翁。否则,就要付出代价了。”
李归齐听到最后几个字,脊背突然窜起一阵冷意。
不仅仅是因为一代宗师的威胁,还有,他终于想起来了,为什么觉得陈除的声音甚为耳熟。
他就是,在弥兰坨阵中,顾沉的梦境里,那个逆转阴阳的黑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