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闪而过的恐惧,骆宁泽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去。
“谢珝。”
听到他的声音之后谢珝有些动作迟缓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去洗手间,又走出来吃饭,吃完饭之后继续睡。
骆宁泽看她上床之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关上灯从屋里出来。
这样的生活过了三天,骆宁泽每天回酒店的时候把谢珝从床上叫起来,盯着她把饭吃完,期间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交谈。
骆宁泽有时会试着和谢珝说话,谢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回答一句“好”或者“嗯”,表示自己知道了。
片场里的顾振洵一如既往地冷漠,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更加偏执了些,他固执地追求每个细节的完美,一个镜头一个过场拍了一遍又一遍。他冰冷地坐在那里,有的时候站起来,不满意时也表现得异常平静,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复,骆宁泽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第四天的时候平静终于被打破了。
顾振洵本来正在和编剧江老师给周清骆宁泽讲戏,说了一会儿之后江老师临时有事走开,回来的时候就见骆宁泽和顾振洵两个人杠上了。
顾振洵依旧还是冰冰凉凉的老样子,锐利逼人的视线落在骆宁泽身上,脸色微微有些发青,细长的丹凤眼眯起来,里面似乎是有青灰色的火焰闪过。
骆宁泽像是被激怒的狼崽子,全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攥着剧本的指骨泛白,眼睛发红,像是马上就要扑过来咬人。
“先仔细看完剧本再跟我讲话。”顾振洵淡淡地说道,声调平稳听上去不像生气,只是锋利的眼神扫过来,正常人都能感受到其中压抑的怒意。
站在两人中间的周清有些着急,她前天的一个镜头ng了不下十次,这会儿看着骆宁泽不免生出一丝兔死狐悲的悔意。
骆宁泽声音带着一点嘶哑的说道:“顾导提出的想法恕我不能认同,直到最后我也根本没有爱上周清,哪里谈得上愧疚。”
顾振洵知道他另有所指,然他天生就是冷漠的人,这会儿有所触动也仅在一时,于是也只是苛刻地看了他一眼,双方都不肯相让,场面一度进入僵持状态。
谢珝进到片场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整个剧组看上去死气沉沉,徐州站在离顾振洵比较远的地方面色纠结,周清站在骆宁泽旁边耷拉着脑袋。
全场的工作人员噤若寒蝉,不敢大声出气,更没人敢上去劝。
沈琪把她拉到一边,凑到她耳边悄悄地讲了事情的大概经过。谢珝瞄了一眼顾振洵的脸色,知道他并不是真正动怒,只不过是借题发挥,只是骆宁泽在旁边梗着脖子跟他较劲,很让他下不来台。
谢珝扫了一圈发现编剧江老师不在,平日里跟着顾振洵的一套班子里资格老的也没见着,只余下徐州在不远处和她交换了一个略显尴尬的眼色。
谢珝叹了口气点点头,这时候也就只能他们经纪人上场了,骆宁泽那个脾气跟顾振洵撞上真是好极了,火星撞地球,大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徐州这会儿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拿着一杯茶递到顾振洵跟前,小心翼翼地说:“导演,先喝杯茶吧,小骆周清都挺不容易的。”
沈琪见状也上前拍着小骆周清的肩膀笑道:“来来来别闹了,导演给你们讲戏还讲出矛盾来了,
阿清小骆都太不懂事啦!”
谢珝知道沈琪和徐州是放台阶给顾振洵,当务之急是赶紧把骆宁泽拉回来,大事化小,也笑着调侃道:“小骆你胆子大了,我几天不在就敢和导演叫板了。”
长期的蜷在房间睡觉不见阳光让谢珝的脸色愈发苍白,这会儿她嘴角勾起,面上浮起不正常的红晕,看上去更像是从黑暗森林里爬出来的吸血鬼。
徐州听出了谢珝话里的意思,颇为坦荡地说:“谢小姐不在,小骆就受欺负了。”
谢珝笑道:“哪里,小骆脾气躁,没大没小,没心没肺,说话不防头,一时触怒了导演也是无心之过,这会儿我替他跟导演道歉,您原谅他吧,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顾振洵看了谢珝一眼,面色冰凉,不发一言。
江老师从外面打完电话回来,看着片场出了事,赶紧上前来劝架。他辈分大,是跟着顾振洵的老编剧了,两个人是当年打天下的情谊,这会儿拍着顾振洵肩膀说:“导演,小骆的想法有偏差,你得纠正他嘛,他是年轻人火气壮,你跟他吵个什么劲儿,把这么好的演员吵走了哪里去找一个新的来。”
说完这话之后江老师看了一眼徐州手里捧着的茶,笑着说:“好好的六安茶,凉了就糟蹋了。”
顾振洵闻言瞥了一眼徐州手里的白色的骨瓷杯,沉静地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谢珝,冷哼了一声:“不伦不类。”接过杯子坐下来。
于是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
众人暂时退开休息吃饭,谢珝看着骆宁泽坐在一边闷闷地也不理他,独自在一边给anne短信交代事情。
过了半晌,骆宁泽开口说话:“你别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