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爷望向的目光隐含欣慰,连连叮嘱,让他好好为皇上分忧。心虚地应,再一次后悔起来。
两位王叔与汗阿玛的情分极深,这要是兜不住,他能有好吃?
望望胤禛,又望望胤禩,心下稍安,回宫路上终于恢复淡定。还淡定多久,面前冒出个大总管李德全,他朝弘晏殷勤笑道:“皇上召见,小爷快随奴才去吧。”
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很难不让人生出怀疑。忙:“孤正要向汗阿玛复命,不孤也同去。”
听明珠被气晕,皇上老怀大慰,想召小爷问问其中细节,却暂且不想见到糟心儿,谁叫那题字过离谱。李德全不话,只弯腰赔笑,微微遗憾,捏把弘晏的脸蛋,“去吧。”
八阿哥今晨忙碌,回宫便要往延禧宫请安,此时站在一旁,脑中浮现明珠与大阿哥的脸,他放在侧的手指蜷蜷,笑容渐淡。
李德全像是想起什么,忽然道:“八贝勒今儿的行程,是皇上准的。”
尾这么一句,却叫神『色』微顿,四阿哥琢磨过后,眼底浮现丝丝欣喜。八阿哥绷紧的心弦一松,原来侄儿谎,汗阿玛真的允他。
弘晏却与他们的反应截然不同。
大事不好!他随口扯的大旗,汗玛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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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
皇上坐着,弘晏站着。祖孙俩大眼对小眼,就这么对望许久,久到弘晏的眼睛酸,皇上还在坚持。
这时候,拼的就是心理战。弘晏眨眨眼,又眨眨眼,却见皇上还是八风不,终于换个姿势,解腰间沉甸甸的布袋,伸手就要探入——
皇上眼角一抽,“慢着,不许在这吹!”
“……”半晌,弘晏困『惑』,“您知道里是何物?”
皇上一笑,悠悠地回:“明珠府前的静,三条街都听得见,朕能不知道?”
“可静再大,也吹不进乾清宫来。”弘晏实话实。
李德全差点厥过去,小爷怎的还刨根问底?
皇上噎噎,见乖孙实在好奇得很,于是朝他招招手,好气的道:“站那么远做什么,怕朕吃你?过来。”
弘晏这才『露』出甜甜的笑,挪步上前去,悄悄拽住皇上的衣角。
紧接着,脸蛋儿被『揉』又『揉』,力道轻轻的,掌心老茧带来阵阵痒意。皇上『揉』够,心也满足,让弘晏靠在自己的膝,口问道:“明珠府上,元宝都干些什么?”
祖父有令,弘晏哪敢不从?他声情茂地还原当时场景,细节分毫不落,只略去赠匾这一个环节,“明珠大人都喜极而晕呢。”
一旁的李德全实在忍不住,发出一道扑哧气音,接着打自己一巴掌,赶忙跪下请罪:“奴才失仪,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摆手让他起来,也和他计较。继而板起脸教训弘晏:“计策成功,却尚有疏漏之处。唢呐一出,听见的不止明珠一人,冤有债有,又何苦牵连那些后宅女眷,以及邻里人家?”
皇上对器乐有些研究,指点道:“不改造管口,改进收音,在明珠耳旁吹奏,也不会波及他人。”
不等弘晏回话,皇上继续道:“再有,明珠为朝中老臣,被『逼』至此实在不甚体面,此为疏漏之二。可在出行之时捎上医,以显浩『荡』皇恩;若他人问起,你就是宫中派下,为忠臣调理体而来。”
这样一来,即便明珠晕倒,也万万人生疑,他们艳羡都来不及。
皇上分析完漏洞,微微一笑,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处事可以锋芒毕『露』,却要考虑好退路。元宝年纪小,今尚且妨,可再大一些呢?”
弘晏愣住。
他神『色』震撼。
这一席话,称得上醍醐灌顶,片刻,弘晏郑重道:“孙儿谨遵汗玛法教诲。”
“此甚好,”皇上欣慰颔首,招来李德全道,“把朕给的赏赐拿来,元宝也该回毓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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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庆宫中,稀奇地瞅着儿,“这是怎么?”
支支吾吾不敢口,这副情态倒是少见。
弘晏唇,半晌转出去,视死归抱赏赐进来,小声:“……汗玛法赐给您的。”
闻言颇为惊喜,掀遮掩着的红布,定睛一看——
假包换的御赐牌匾,上写“宝刀未老”四字,还盖皇印。
弘晏干干一笑:“汗玛法还,要您挂在书房正中央,就当……就当是给储君的激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