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绣来雍州本也有打算要特意瞒着身份,何况这些都是谢池南的朋友,她也乐得和他们来往,此时看众人时不时看向她的目光,她唇畔泛笑要答,身边的年却先她一步开了口,“朋友。”
“朋友?”
有人一怔,显然想会是这么一个回答,男女之间还能做朋友吗?这是所有人心中第一时间浮现的,甚至还有人轻声嘟囔,“我还以为阿南什么时候背着我们有未婚妻了。”
只不过这道声音太轻,几乎有任何人听见。
有人还要说,陶野因昨日得了傅玄的嘱托,当即一个爆栗过去,好气道:“就朋友怎么了?你们叨叨叨叨怎么这么多问题啊!”
“靠!”
吃了爆栗的年怒道:“阿野,你冲我发什么火啊!痛死了!”
“不行,我也要打回来!”
两个人你推我打的,却也都是朋友间的玩笑,并有真的很用,谢池南也就任他们打闹着不曾阻拦,就连赵锦绣瞧见这副画面,中也不禁泛起更深的笑意。
等两人打闹够了,她这才笑着开口和他们打招呼,“你们好,我是谢池南的朋友。”
她的态度在太过坦然了,倒让原本还有些不大相信两人关系的人都面『露』羞愧,等她打完招呼也纷纷朝人拱手,算是见了礼。恰是此时,一道清风吹过,掀起了帷帽的一角轻纱,也让赵锦绣的容颜短暂被众人窥见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
除去早就见过赵锦绣的陶野和傅玄以外所有的学子都屏住了呼吸,他们神『色』怔怔看着赵锦绣的方向,中毫无例外有着藏不住的惊艳。
即使先前已经感觉出这位红衣女子容貌不俗,却也想她竟然如此倾城。
本来还怎么的一群年这会纷纷有些红脸,一会觉得自刚刚和魏垣对峙的时候是不是太过粗鲁了,一会又有些恼阿南有这样倾倾城的朋友也不给他们介绍!尤其是刚刚和陶野打架的个,此时更是伸手摆弄起衣服和头发,不想让自看起来太过丢人。
原本坐在马上甚至还闲来无事抚弄神离的谢池南看这副画面当即就僵住了。
他沉了脸,直接伸手握住赵锦绣的胳膊人拉自身后,又仔细看了一赵锦绣的帷帽,确保轻纱都服帖着,这才转头看向众人,他此时的模样就像是被抢了肉骨头的小狼狗,原本还想和赵锦绣搭的一群人被他这样盯着也都有些怂了。
倒是赵锦绣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她这些年在金陵拘束惯了,却是很久有见过这样的画面了,这种赤忱的,不抱有多余欲望的,完全只是因为你的容颜而感惊艳的年喜欢,她已经很久很久有碰了。
或许也曾碰过。
只是身处金陵的赵锦绣活得在太过拘束太过压抑,是有,恐怕也不会注意。
雍州真好呀。
赵锦绣的心中发出如斯感叹。
在这里,她可以暂时不去做个高高在上的平阳郡主,不去思考些阴谋诡计,不去想些自该承担的责任。在这里,风是暖的,人心是热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鲜活的,何况……
她还有谢池南。
赵锦绣朝身前护着她的年看了一,杏里头晃『荡』着明媚的笑意。
她轻轻扯了扯谢池南的袖子。
“做什么?”
谢池南的语气还带着一些不高兴,他自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不高兴,他就是觉得自偷偷藏了多年的珍宝被人发现了,这让他又气又躁。
赵锦绣听出他中的不爽,倒也有多想,以前他们在金陵的时候,些宗室皇亲想和她做朋友,谢池南也是这样,像一匹凶狠的狼崽子,不准任何人靠近她,还会在些人离开的时候揪住她的耳朵警告她——
“赵锦绣,不许和他们做朋友,你好的朋友只能是我,听?”
她会觉得谢池南真是霸道死了,却也认可他的说法,她才不要和些人做好朋友,些人一看都是抱着的目的,她又不是傻子。
“燕姨的生辰,也请他们来吧。”
她的声音压得很轻,只够谢池南听。
谢池南倒想她会有这样的提议,这几年,说其他人了,就连傅玄和陶野都去过他家,也就刚来雍州一年,他才领着傅玄和陶野去家里过。
他回头看向赵锦绣,即使看不见她的脸,也能感受她心中的希冀和期待。
他明白她在希冀什么,不过是希望他能多交一些朋友,希望他不要一个人。感受她的想法,谢池南的心里蓦一软,中的些不高兴也慢慢散去了,他微微颌首,算是答应了,看向众人的时候,倒还是有些扭,“过阵子我……母亲生辰,你们要来吗?”
大庭广众之下说起这个称呼,谢池南还是有些不大适应,却也有躲避,看着他们。
这一番倒是比先前瞧见赵锦绣的容颜还要让他们怔忡,就连先前事不关在一旁看热闹的傅玄和陶野也都愣住了。短暂呆怔后,还是些学子先开了口,“要要要,当然要!”
他们一副生怕谢池南会反悔的模样,忙不迭答应了。
他们和阿南认识六年,还去过谢家呢!想阿南这次会主动邀请他们去家里,他们自然高兴!
就连傅玄和陶野的中也不禁染了笑。
被他们这样看着,谢池南有些不自在过头,赵锦绣却是笑盈盈从他身后出来,冲众人说道:“时候,我们就在家里等着你们。”又说,“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先回去了。”
她语气如常,谢池南也多余的反应,众人也只是怔了下就点了头。
目送两人离去。
等他们稍稍远了一些,才有人反应过来,“刚刚位姑娘说的是他们在家里等着我们?我听错吧?”
“……吧?”
“可阿南不是说他们是朋友吗?难不成他们如今住在一起?”
“……应该吧?”
“这……究竟是什么朋友啊?”一群人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又想刚刚位红衣女子的时候特跟傅玄和陶野打了招呼,显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傅玄边,他们不敢做什么,可陶野——
“你们看我做什么?”陶野感受众人看过来的视线,还有些反应过来,他只是察觉一股“危险”在向他靠近,这让他不自觉握着缰绳往后退去。
“说,个姑娘究竟是谁?”
“好你个阿野,居然背着我们早跟位姑娘认识了!你也不知道提醒我们一句,害我们今日在她跟前如此丢脸!”
……
陶野见他们越『逼』越近,也有些慌了,他嘴里嚷着“关我什么事”,又转头去看傅玄,想寻求他的帮助,可傅玄却早已笑盈盈牵着马退了一旁,见他看过去也只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他心下气急,又不能赵锦绣的身份说与他们听,只能驾一声拍马逃跑。
“你还敢跑!”
众人见他逃跑,更是不肯放过他,纷纷拍马跟上。
只有傅玄依旧留在原,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中笑意不减,等他们跑远了,他这才慢悠悠骑着马回家,心中也是这几年头一回般轻松自在。
……
而另一边。
谢池南和赵锦绣也在回家路上,这会长街上的人已经得差不多了,途径一处方的时候,赵锦绣发现谢池南的目光在某一处方停留了一瞬。
“怎么了?”
她顺着谢池南的目光看过去,瞧见了一道芝兰玉树般的颀长身影,趋于年和男人之间的年轻男子宽肩窄腰,长眉漆黑,脸部线条干净清朗,偏偏一双睛却有着不开的浓雾。
街上么多人,可他站在,仿佛自成一个天。
是一个无人的进去的天。
赵锦绣这些年也见过许多人,满金陵出类拔萃的男子几乎都在她跟前『露』过面,是家里的堂兄,她的太子表哥也都是一等一的出『色』,还有谢池南和故去的春行哥哥。
他们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优秀,不一样的好看。
可这个年轻男子却是么不同。
赵锦绣说不清楚是哪里不同,她只是觉得这个人看着太孤寂了。
就像此刻,他亦看了他们,可隔着人群,被他们这样注视着,他双漆黑不带情绪的双目也只是么淡淡一瞥,而后又漠不关心收回了目光,好似这世上有什么值得让他停留的东西。
赵锦绣平生还未被人这样无视过,却也不觉得生气。
她坐在马上,笑了笑。
她虽惊艳男子的相貌,却也只限于惊艳罢了,听耳旁传来谢池南漫不经心的一句“见过,不熟”,也就只是一笑,“吧。”
她说完也再看个年轻男子的方向,就像他漠不关心收回了目光,赵锦绣也只是若无其事收回眸,她笑着和身边的谢池南一道向家的方向驶去,街上人群攒动,她和个年轻男子擦肩而过。
有风吹过,带起她腰间的玉佩,红『色』的穗子在半空轻轻飘『荡』,又被玉佩带着压回了赵锦绣的腰间。
“阿言,怎么了?”高弘穿过人群,气喘吁吁来林斯言的身边,见他拧眉看着一处方向,也好奇看了过去,可远处除了人.流,并有什么特殊的。
“什么。”
林斯言看着远去的一男一女,收回目光,“吧。”
他先前瞧见的画面放在心上,也只今日这一次偶遇当做人生之中一段再寻常不过的小『插』曲。
他继续向前,买他的『药』,回他的家,一如既往,经久不变。
空气中仿佛有玉佩和珠子撞击的轻响声,从近及远,慢慢散去,个时候他们都还不知道,原来玉佩一声玎珰,命运齿轮悄然转动,它从不放过任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