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磨砂玻璃，叶橙看不真切，只听见里面一团混『乱』。
他觉得似乎做了什么错事，有些拘谨地问道：“不可以吗？”
这人不是向来喜欢拉着他一起泡澡么，爱把他按在浴缸里，让他坐上去.自己。
“不可以，当然不可以！你出去，出去！”陆潇慌不择路地用浴巾围住自己，几乎濒临崩溃。
叶橙不甘不愿地了声“吧”，随后无所谓地转头出去了。
陆潇靠在水冲刷的滑溜溜的墙面上，心跳声大得他怀疑应该叫个救护车。
不会吧，不会有人为心率过快猝过去吧？
这家伙喝醉了简直无无天，跟平时大相径庭，谁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的事来。
陆潇这辈子，除了自己爸妈和接生的医生，没再其他人面前『裸』.体过，小时候和别人比几把大小不算。
他现在激得脑袋发晕，浑身都热得像是随时要烧起来一。
本来以为休息一会儿就平静了，谁知道根本没用，靠了五分钟是心跳加速，快得不正常。
于是他又拧开淋浴，冲了十分钟冷水，才算镇静下来。
深呼吸了几次后，陆潇穿衣服，拉开浴室的门走了出去。
“我洗了，你可以……”
他话到一半，停了下来。
——房间里空无一人。
-
孟黎经过一番折腾，总算把心里头的不满宣泄了出来。
她在客厅里发疯，王嫂在一边看着，她吵累了，就收拾碎片煮第二碗『药』去了。
她坐了一会儿，没人话。觉得又累又渴，便打开冰箱倒了杯冰水，坐在桌边慢慢地喝。
王嫂把客厅的灯掉了一半，只留下她头顶上一盏，周围光线都很暗。
孟黎喝了几口，忽觉身后有个人影。
她马上扭头看过去，正看见叶橙直愣愣地站在她后面，那束光从头顶洒落下来，把他照得分外瘆人。
“咳咳咳……”孟黎一口水呛进管里，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叶橙垂着眼眸，波澜不惊地看着她咳。
孟黎满眼泪花，半天才止住，擦了擦嘴角问他道：“你……你怎么下来了，有什么需要的吗？咳咳，我让王嫂去给你准备。”
不知为何，她一见到这孩子，就有种焦躁不起来的感觉，甚至比对陆潇要温和几分。
叶橙看着她眼角呛出来的眼泪，慢慢地：“婆婆，你又哭了。”
孟黎听见这个称呼，顿感哭笑不得，她刚撒完泼，实在是没力去纠正他了。
“是陆潇欺负你了吗？”叶橙问道。
他隐约记得，上楼之前，这母子俩的氛不是很。
孟黎无奈地：“那混小子喜欢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总是拿他没辙。”
闻言，叶橙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眉心出现一道褶皱。
孟黎看他脸蛋皱巴巴的，觉得像看见了陆潇小时候的子。
她刚想上手『摸』两下，告诉他自己没事。
楼梯处响起一阵脚步声，两人转头看去，只见陆潇从上面冲了下来，真的是用冲的。
他的头发没擦干，滴的衣服上都是水，穿着居家t恤和短裤，脚上匆忙趿了双人字拖。
“你怎么跑下来了？害我找了半天！”他跑到叶橙面前，语有点冲。
刚才发现叶橙不见了，他吓得一身冷汗，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窗户，确定他没从窗户跳下去。
这人平时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喝醉了这么不让人省心。
孟黎正要解释，叶橙忽然抬起手，一把揪住了陆潇的耳朵。
他厉声责备道：“谁让你欺负婆婆的？她都哭了，你惹她生。”
叶橙的声音充满“理所当然”四个字，把这对母子当场震得一不敢。
陆潇更是整个人都傻了，耳朵揪得生疼，大高个子硬生生他压弯了，曲着膝盖一脸震惊。
几秒钟后，他才想起来捂住耳朵喊道：“痛痛痛！轻点！”
孟黎慌『乱』地起身想制止：“小橙，咱们冷静一点，别跟他一般见识……”
她倒是没有心疼这个儿子，毕竟他从小到大打遍左邻右舍无敌手，皮糙肉厚的很经锤。
只是担心陆潇惹恼的话，会给这细皮嫩肉的小孩儿一顿胖揍。
可是叶橙充耳不闻，甚至推开她的手，义正言辞地：“我来教训他，您不用管，不尊重妈妈绝对不能忍。”
“你知道错了没有？”叶橙手下使了使劲，把他的耳朵扯的通红。
陆潇疼得差点跪下来了：“知道了！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不行吗！”
孟黎：“……”
她养了这个小杂碎十几年，从来没听他跟任何人道过歉、服过软。
就连他爸扬言要打断他的腿，也没听他屈服过一声。
叶橙转向她，双眼『迷』离但口齿清晰：“婆婆，我带他上去，跟他道理。”
罢，拎着陆潇的衣领转过身。
陆潇他拽的一个踉跄，佝偻着身子牵走了。
孟黎眼神呆滞地看着他们，喃喃道：“、啊，是该讲讲道理……”
叶橙拽着陆潇回到房间，进门的时候，不留神把自己给绊了一下。
陆潇眼疾手快地搂住他的腰，才没让他摔个狗吃屎。
站稳之后的叶橙，即刻翻脸不认人了。
他把陆潇的手挪开，板着脸道：“跪下。”
陆潇：“？？？”
叶橙再次揪住他的耳朵，很生：“让你跪下听不见吗？非得让我拿个搓衣板来？”
他喝醉了他喝醉了他喝醉了。
不要和他计较不要和他计较不要和他计较。
陆潇反反复复在心里催眠了自己十几次，额头上青筋『乱』跳，拳头握得紧，然后忍辱负重地单膝跪了下去。
装装子吧，反正单膝跪也不算跪。
谁知，叶橙十分严格：“那条腿也弯下去，给我跪了。”
陆潇任由一百条脏话飘过，只得两条腿并拢跪。
“怎么，你看起来很不服？”叶橙是认真在生，“跟妈妈顶嘴很骄傲吗？我下去的时候她都哭了！”
陆潇冷笑：“你确定她是在哭，不是在发疯？”
叶橙踹了他一脚：“你和我顶嘴？”
陆潇不吱声了。
叶橙噼里啪啦地教育他，从孟母三迁到岳母刺字，累了喝口水再继续。
陆潇也不敢打断他，听到后来都快要精神恍惚了。
把他得彻底蔫吧之后，叶橙才闭上了嘴。
陆潇以为酷刑结束了，站起身打算哄他去睡觉，睡着了就安静了，睡着了就万事大吉了。
谁料叶橙自然而然地张开双臂道：“帮我洗个澡，我困了。”
那姿势那神态，像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陆潇真他妈觉得这一个晚上，像是在坐过山车一。
他的心情随着蜿蜒的轨道上上下下下下下下，起起落落落落落落。
他委婉地表示：“我带你去浴室，你简单地洗把脸就了，明天早上再洗澡。”
原有两点：第一，他不嫌弃。第二，他怕自己硬。
估计叶橙也是困得不行了，没再为难他，点头答应了这个建议。
然而陆潇带着他走进浴室后，他又开始了。
“帮我刷牙，”叶橙坐在镜子前，懒洋洋地指挥道，“我刚才拎了你半天，手臂抬不。”
陆潇快要晕过去了，认命地找了一把新牙刷，硬着头皮挤上牙膏，递到他嘴边。
他是第一次做这种类似照顾小朋友的事情，虽然仗着比叶橙高了大半个头，可以轻松从身后环住他，但为过于紧张，手是有点发抖。
在叶橙张开嘴之前，他不小心把牙膏蹭在那两瓣嘴唇上了。
牙膏里有薄荷的成分，让唇瓣感到刺刺麻麻的，很不舒服。
叶橙嫌弃地把那点白『色』卷进嘴巴里，微微张开嘴让他刷牙。
粉.『色』的舌.尖刷过白.『色』牙膏，是个男人都会想歪。
陆潇觉得马上就要心肌梗塞了，这尼玛不是在刷牙，是在折磨他。
他视线闪躲着不敢看镜子，凭感觉轻轻地刷洗两排雪白的牙齿。
“唔，你笨啊……”叶橙连续戳了两下腮帮子，包着泡沫含糊不清地骂他。
陆潇吐槽了，立即卑微地：“我第一次……不意思，弄.疼你了，下一次会做的更的。”
叶橙哼哼唧唧了两声，随意地吐掉泡沫，用他的杯子接水漱口。
陆潇在旁边看着他，见他唇边的泡沫没弄干净，又拿了洁面巾帮他擦拭。
虽然这些都是他这辈子也不可能给第二个人做的琐事，但做着做着，他竟然察觉到了一丝丝的乐趣。
这的叶橙像什么都不能独立完成，什么都得依赖他、离不开他一。
陆潇又主帮他洗了脸，托着下巴仔仔细细地把水迹擦干。
“暂时没有换洗的衣服，你穿我的可以吗？”他折腾了一晚上，声音却缓和了几个度。
叶橙自然是随他安排：“可以。”
陆潇然忘记了揪耳朵和罚跪的事情，兴高采烈地跑去衣帽间，拿了一件宽大的白t，和一条裤子给他。
他不太喜欢穿睡衣，要么『裸』睡要么穿短袖睡。
把衣服放在床上后，贴心地转过去道：“你换吧，我不看。”
他的嘴角扬得高，左边耳朵又红又肿，却浑然不觉得痛。
三分钟后，他轻声问道：“换了吗？”
无人回答，房间里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陆潇转过头，在看见床上的景象后，差点没咬到舌头。
叶橙只穿了一件白t，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两条白皙笔直的长腿就那么大张着，在深灰『色』的床单上那么一放，衬得愈发涩晴，把人看得鼻血横流。
陆潇的衣服大一号，衣摆刚遮住他的屁股，中间的风光若隐若现。
陆潇快他整疯了，忙把扔到床底下的裤子捡起来，爬上床试图给他穿裤子。
“你别睡，穿再睡。”
他上前『摸』索着把裤腿往光溜溜的腿上套，叶橙翻了个身转过来，手臂一伸，抱住他的脑袋。
陆潇猝不及防他拉过去，鼻尖撞在绵软温暖的白t上，一股海盐混合风铃草的味道。
叶橙把他的头搂在怀里，『迷』『迷』糊糊道：“乖，别闹了，快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