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这么安静的夜晚,让他想妻子了。
无声地叹息了一声。
也知站了多久,天『色』将明。
墨台早早起身,欲过来询问世子要怎么安排接下来的行程。
他冒着已经转小的细雨跑进了清澜苑,一进清澜苑就看到了站在屋檐之下的世子。
世子身上只披了一件长衫,这倒是稀奇。世子平时出房门,哪次是衣冠整齐的?
今日是怎么了?
墨台走了过,喊了声:“世子。”
顾时行如梦初醒,转而看向他:“天亮了?”
墨台点头:“已经六天了,小的过来是想问一下世子,该怎么安排行程。”
顾时行转身走进了屋中,坐到了桌旁,屋内昏暗,显得些清冷寂寥。
墨台也跟着进了,点燃了烛火,昏暗的屋子也渐渐亮了起来。
顾时行沉『吟』了一息:“我调了三日假,你遣五十暗卫随着我一同出城。”
想了想,继而道:“我早些时候安排了人盯着城外五十里的黄土坡,你吩咐下边的人,若是什么消息传回了金都,便让人传话到普安寺下的庄子。”
城外五十里黄土坡,定淮王给己儿子安排的五百精兵所在,也是皇帝默许的。
墨台颔首:“小的记住了,一会儿就安排。”
顾时行“嗯”了一声,然后道:“半个时辰后启程出城。”
墨台一愣:“是与苏大公子约在了巳时正么,世子怎这么早就了?”
顾时行斜眼暼了他一眼,轻悠悠地道:“今日无做,先等着。”
墨台……
无做?
感情世子你出了上元节升为了大寺卿后那两个多月,忙得连苏府都了是假的?
墨台敢明说,只能暗暗腹诽。
他这世子,怎么看着都像是刚刚情窦初开,初初体会到春花雪月的年郎君。
——想要心上人,急耐的年郎君。
天『色』才明,顾时行就侯府离了。
待顾夫人早上寻来的时候,下人把世子留下的话转述给了顾夫人。
下人转述:“世子说他普安寺小住几日,让夫人莫要挂念。”
顾夫人听到这话,眉头紧皱,暗道他定然是嫌她日日催着他观马球赛,生出了烦心,所以才为了避开她,庙里图个安静。
想到这些,顾夫人些伤心。她为了儿子的终身大而寝食难安,他倒好,反倒是嫌她烦了。
他这明显就想婚。
他,这怎么是好呀?
*
苏长清带了十来个护卫,送苏蕴庄子。
但庄子前,绕道了普安寺。
到了普安寺,也差多巳时正了
初意等在山下,而苏蕴穿着嫡兄早上让人送来的男装,戴着黑纱帷帽跟着嫡兄上了山。
入了庙中,一个小沙弥了苏长清,显然是认识的,上前双手一合,唤了声:“苏施主。”而后才道:“师叔已经在禅房候着了,苏施主请随小僧来。”
苏长清颔首,客气“劳了。”
顾时行是俗弟子,便是现在还俗了,但按照辈分来说,还是担得起庙里小沙弥一声师叔的。
许是时候还早,庙里暂时没什么香客。苏长清与苏蕴,还北砚,一路跟随着小沙弥往后边的禅房而。
到了后边院子,小沙弥走过了回廊,停在了一间禅房外:“师叔就在这间禅房里边。”
“多谢。”苏长清双手合十回礼。
苏长清道了谢后,小沙弥道了声客气后便离开了。
待小沙弥离开后,苏长清才推开禅房的门。
开了门,看坐在蒲团旁的顾时行时,苏长清想起昨日经意听到北砚嘟囔着墨台喜欢初意,他便好奇的问了是怎么一回,然后北砚什么都说了。
他一听也就明白了过来,这哪里是墨台喜欢初意,分明是墨台的主子对初意的主子心怀轨。
昨日顾时行从他的院子离开后,肯定想了什么法子六妹妹了。
想到这,苏长清轻揶揄了声:“来得还挺早。”
顾时行起了身,面『色』浅淡的解释:“深夜失眠到天明,所以天一亮就来了。”
苏长清诧异,这向来喜解释的人,怎就忽然解释了起来?
等顾时行目光看向他身后戴着黑纱帷帽的人时,苏长清明了,恐怕这解释是给他六妹妹听的。
这哪里是只几分喜欢,分明就是非他六妹妹了。
苏长清也为难了,只道:“人来了,但我最多给你两刻时间。”
这也是与六妹妹说好的时辰。
说罢,看向戴着黑纱帷帽,男装打扮的六妹妹:“我在外边等着。”
苏蕴温声应了一声:“麻烦哥哥了。”
苏长清点了头,待她跨进禅房的时候,才把门关上了。转身走到庭院中的石桌旁,坐了下来,看着禅房的门。
时行呀时行,我也就只能帮你到这了。
禅房内,苏蕴把黑纱帷帽取下,看向顾时行。
顾时行看到男装打扮的苏蕴,微愣。
唇红齿白,杏眸盈润,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小女郎,了分端庄,多了分娇俏。
“我人来了,你想说什么?”苏蕴因昨日被他拽入假山后的情而心悦,所以语气些好。
顾时行回过神来,收回目光,看了眼对面的蒲团:“坐。”
苏蕴走了过,在蒲团上做了下来。
顾时行也坐了下来,翻了个杯子,提起茶壶,微撩宽袖的给她倒了七分满的香茗。
“普安寺的静神茶,尝一尝。”
苏蕴看了眼还热气氤氲的茶水,显然是刚沏久的。她端起,饮了一口后,握着杯盏望向他。
“昨日,是我冲动了。”他一开口,便认了错。
想他开口就道歉,苏蕴些意外,脸上的愠『色』也就淡了些。
毕竟还旁的要说,也没计较昨日的情,她低垂下眼眸,看着手中的半杯茶水,轻缓得道:“我大概知道你想与我说什么。只是顾时行,我们之间没太深的信任,若是再勉强在一块,我怕日子久了,终究还会为怨侣,继续过着那时候相敬如冰的日子。”
说到这,苏蕴又补充道:“再者我一直拒绝你,今日我难,临危利用你避险,对你公平,我其实也于心安。”
苏蕴微微抬眸,看了眼他。他的神『色』浅淡,就是眼神也好像没起伏。
半晌后,顾时行语声平静的道:“阿蕴你错了。”
苏蕴“嗯?”了一声,解地看着他,明白她哪里错了。
顾时行轻叹了一口气,『露』出了淡而无奈的浅笑:“是你临危利用我,而是我趁人之危。我只是趁着梁邕这一出,再次提出让你嫁给我,我这是趁人之危,还能是什么?”
苏蕴眨了眨眼,没细想这一层。
顾时行笑了笑,又道:“若是知道你于心会安,我便应该强硬一些,直接提出以让你避开梁邕这个祸害,也帮你小娘脱离苏府为条件而嫁给我。”
苏蕴听到最后他所说的,握着茶杯的指尖微微一颤。
垂下眼眸沉默半晌,她才轻声问:“真的能我小娘脱离苏府吗?”
小娘脱离了苏府,便与苏府没了任何的关系,往后主母也没由再为难小娘,大刘氏也陷害到小娘。
“你父亲对你小娘没什么感情,甚至还些许愧疚,让你小娘脱离苏府,应难。”
苏蕴抬起了头,与他相视,语调徐缓:“以前你说你会改的那些,我也用你再改。我只一个要求,若是小娘与苏府脱离了关系,我便嫁给你。”
她昨晚想了一宿。
她之前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到头来,哪条路都好走。
依着嫡兄帮忙,嫁给旁人,但会谁真的一点也在意她已非完璧?
嫁给旁人,谁能确定梁邕会继续残害她?
上辈子梁邕做的荒唐,等他被削爵位,他那一桩桩丑也都被爆了出来。他禁迫害了良女子,还在与官员称兄道弟之际,假装醉酒夜宿,而后趁夜偷.情那官员的妻子。
还,她如今了记名嫡女,她若是继续打定主意做姑子,恐怕会打了主母的脸,打了父亲的脸,这个时候小娘还是苏府的妾室,届时又如何处?
昨晚她翻来覆,失眠了一个晚上,最终还是明白己只嫁给顾时行才最为稳妥,但前提是能让小娘平安顺遂的过好下半辈子。
看到她终于肯松口了,搭在腿上那微微收紧的手顿时一松。
幸好,她没拒绝。
嘴角牵起一抹笑意,如何也遮掩了的浅笑。
“这回,我会再叫你委屈,会让你风光嫁入侯府。”他给她承诺。
苏蕴低头,端起半杯茶水,慢慢饮下,放下杯子后,她指腹『摸』着杯子的边缘,喃喃语:“其实再委屈,也会再向上辈子那么的委屈,能重来这辈子,我已然很幸运了。”
避开了算计,没因失名声而遭人唾骂。
再者小娘身子日渐恢复,也帮着小娘恢复了声誉。
是谁都能重新来过的,她能重来一世,哪怕最后还是嫁入侯府,她也已经非常的幸运了。
人要知足。
想到这,苏蕴似乎看开了许多,再抬眸看向顾时行的时候,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意:“我上一辈子打侯府的经验,这辈子定然也能好好的帮你打好侯府的。”
听到她这话,顾时行微微启口,但最终还是闭上了,没解释。
现在他想娶她,已经是因她能把侯府打得井井条了。
而是——依心而行。
徐徐的来吧,与其解释,如让她慢慢的感觉到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