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的会试考完,王珩回到家就睡了两天一夜,有好几次王玥都忍不住将人从床上拉起来。不过都被花氏阻止了:“你别动他,珩哥儿这样是伤了神,等他补完觉自然就会醒。”“真的没事吗。”王玥有点担心:“他两天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也受不了啊。”“没事,没事。”花氏摆手道,然后又皱眉,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这个事:“要不咱们再等等,若明天还不醒再把他叫醒。”王玥没有反对,结果不等两人明天叫,王珩晚上的时候就自己醒了。这一觉王珩睡得非常舒服,他感觉好久没睡得这样痛快了。起身下床,活动活动筋骨,王珩就顺着味道找到了厨房,看着干活的人,他倚在门口问道:“诸位是否需要帮忙?”花氏听到王珩的声音惊喜的抬头:“啊,你醒了?!你快出去,菜一会儿就好,别来捣乱。”“我怎么会捣乱?”王珩不满地道:“您忘啦,您会的菜许多都还是我教的。”“行行行,你厉害!”花氏又对王玥说:“快把他拉出去,都是举人老爷了,还爱往厨房钻。”王玥笑着将人拉出去,王珩无奈,他娘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想让他沾惹厨房的活计。晚上,王家几人好好地吃了一顿,花氏看着二女儿,小儿子,不禁想到还在宫里的大女儿:“要是玫姐儿在,咱们一家也算是团聚了。”王珩将筷子放下,道:“娘,阿姐会回来的,前些日子阿姐不是还传出消息说她就要出宫了吗。”就在会试前几天,褚云煊来找他,带给他们一封信,正是王玫写的。王玫信中说她目前一切都好,让他们不要担心,并且说她已经和太后娘娘提了离开的事情,太后也答应她待她千秋节过后,就让她和家人团聚。另外信中王玫表示知道王珩要参加会试,她很高兴,让王珩一切尽力就好,莫要强求。花氏也想到王玫的话,心情也好了起来:“说的对,来来来,今晚的饭菜都是为你做的,你要多吃点才是。”王珩表示着完全没有问题,这一桌子的菜他完全可以包圆。第二天一早王珩就出了门,并拉着王玥一起。王玥看着王珩带她来的地方,不解地问:“你是要给我买首饰?”此时他们正在一座银楼前,据王珩打听,这家银楼在帝都城也是数得上号的。“二姐要是喜欢,我当然乐意了。”王珩道,然后拉着她到卖头饰的地方问:“你先帮我看看,这里哪一个比较惹你们女孩子喜欢?”“你是要给安妤买首饰吧。”王玥恍然。王珩矜持地点点头,他已经许久没见安妤了,现在会试结束,他也有了时间,就想给小姑娘买一件首饰,让她高兴高兴。不过,王珩显然找错了人,王玥耸着肩,无辜地道:“你知道的啊,这些对我来说都一样。”王珩:“……我以为你至少在眼光上会和同龄的小姑娘一样。”王玥:我没眼光,真对不起哦!眼见指望王玥是指望不上了,王珩只好自力更生。他在诸多的首饰中,挑来挑去,最终选择一只点翠细花簪,让人包了起来。就在王珩犹豫选择哪只簪子期间,王玥人已经走了,她对这些真的没兴趣。于是,王珩只好自己拿着选好的簪子向褚国公府出发。因为王珩与褚安妤已经定亲,褚国公府的门房也知道这位是三房的姑爷,见他来也没阻拦,直接将人放了进去。王珩不可能直接去后院找褚安妤,他先找的是褚云煊,而此时的褚云煊却有点忙。之前周祭酒一家恶意中伤褚安妤,将周业的死安在她的克夫上,使得外界流言满天飞。褚云煊从丫鬟夏雨嘴中得知真相,却一直没对周祭酒一家下手,也没反击,是因为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如今机会正好来了。会试结束,各地的举人都在帝都内等待结果,此时的帝都可谓是文人荟萃。国子监做为大齐最高的学府,是所有文人向往学习的地方,国子监祭酒相当于这所学府的院长,地位清贵,受人尊敬。如果在此时爆出国子监祭酒的丑闻,激愤的文人会怎么做?景文帝又会如何处置?褚云煊用脚趾头想也能猜测出周祭酒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这正是他要周祭酒所尝的恶果。至于周夫人和他的兄长,褚云煊一样不会放过。王珩来时褚云煊正在和帝都闲话的人商量怎么爆出这个大新闻,自从五年前王珩弄出的黑心县丞后,让他对帝都闲话这类小报非常感兴趣,时不时地关注一下。与褚云煊商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为王珩执笔的柳莫言,人称莫言先生。褚云煊把柳莫言请出来,可见他对周祭酒一家之心。王珩知道后表示很乐意参与一脚。三人就此展开一系列讨论,三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以他们的文采,很快一篇令人期待的文章写了出来。“这次要多谢莫言先生帮忙。”褚云煊向柳莫言道谢。柳莫言手执一柄纸扇,依旧如五年前一样书生气息浓厚,面对褚云煊的道谢,他不卑不亢:“褚公子何必道谢,莫言只是实话实说,若公子所说乃是妄言,莫言也不敢下笔。”“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褚云煊叹道。以柳莫言的名气,不是没人有仗着权势令他写不实之言,可是都被柳莫言拒绝了。用他的话说,头可断,血可流,笔下不可虚。王珩对于这样的人一向是敬佩的,更遑论柳莫言还帮过他,便道:“就算是事实,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不敢说,能遇到莫言先生是阿煊,也是我的幸运。”“王公子。”柳莫言对王珩还是很有印象的,不过对于他的话,他不敢苟同:“你错了,遇见你们才是我的幸运。因为有你们,才有柳莫言。”直到柳莫言离开,褚云煊才有机会问王珩来找他的目的,在他看来王珩不可能是知道他要对付周祭酒,所以来上门来。果然,听完褚云煊的话,王珩就神秘兮兮地将一个盒子交给他,并道:“你知道该交给谁哈。”褚云煊:“我都快成了你的专用信使了,这次又是什么。”王珩贼兮兮地道:“秘密。”秘密,呵呵,褚云煊眉毛一挑,将盒子还回去:“既然是秘密我便不方便接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别呀!”王珩又将盒子推过去:“你不帮我谁帮我,哥,我叫你哥了还不行吗?稍后请你吃太白楼的大餐。”褚云煊面无表情看向他:“一顿太白楼的大餐就像收买我,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王珩伸出两根手指:“两顿。”褚云煊:“……成交!”哼!果然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事,如果不行,就再来一顿。————褚云煊既然决定对周祭酒出手便不会手下留情,在帝都闲话将周业虐杀丫鬟之事曝光后,他立即让夏雨去京兆府投案自首。王珩不知道褚云煊如何对夏雨说的,夏雨自首后就将周业杀害她妹妹,并想在侮辱她时她愤怒将人杀了的事,远远本本地说了。一时间,帝都哗然。随着周业之事曝光,又有人来喊冤,全是被周业祸害过的人家。啪!一盏上好的官瓷被周夫人摔碎,怒骂道:“夏雨那个贱人!我就该早早地弄死她,让她胡说八道!我儿弄死的都是一些该死的奴婢,要生要死都由我说的算,她居然敢告我儿,看我这回不弄死她!”“你闹够了没有!”周祭酒揉揉眉心,这些天他的日子非常不好过,先是帝都闲话爆出他儿子之死之事,还不等他查清是谁在搞他,又有御史上奏告他私德不修,教子无方。等他终于查明是褚国公府在背后搞鬼时,他手下的学子又闹翻了天,纷纷联名说他不配为他们的师长,就连停留在京的举子也联名告到了京兆府,简直焦头烂额。回到家,蒋氏那个蠢女人居然还在抱怨,周祭酒一想要不是这个蠢女人非要得罪褚国公府,也不会有后面一系列的事,就恨不得一巴掌打死她。在周夫人再次闹起来时,周祭酒终于忍不住扇了她一巴掌。周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周祭酒,随后眼神越发凶狠:“你居然敢打我,打我!你厉害了是不是!”周夫人扑上就把周祭酒挠得满脸花,周祭酒一边躲,一边喊:“你个泼妇,疯子,住手!住手!我叫你住手,啊——!”周夫人与周祭酒大战,周围的下人战战兢兢,纷纷远离现场。第二天周祭酒用袖子遮着脸上朝,只是他遮得了一时,却遮不了一世。不一会儿大家都知道周祭酒被夫人打了的事情。周祭酒深感丢人,他不知道的是一会儿还有令他更丢人的事发生。早朝上,说完大事,又有御史参周祭酒。景文帝想到他案头上各地举子的联名举报,怒气渐生,丢人都丢到文人圈里去了,周祭酒也算厉害。景文帝想,天亮凉了,是该让周祭酒歇歇了。于是大手一挥,道:“私德不修,怎堪为官。”说罢,便将周祭酒的官给罢了。周祭酒顿时面如死灰,心灰意冷。他想如果他在儿子刚犯错时制止,也许事情就不会走到这一步。或者在蒋氏那个蠢妇找人散播褚家三姑娘流言时阻止下,也不会变得如此。只是,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如果、也许,自己种的下的恶果,最终终会由自己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