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慕憬这话有半开玩笑的意味,似乎是一家人之间的温情话,但听在柳云葭耳朵里总有一副小人得志的意味。
但她还是跟齐慕憬一切谢恩离开了。
一直到出了宣室殿的大门,柳云葭才放下那强端的架子,嫌弃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脑袋,虽然那墨已经半干了,但是还是摸了一手黑。
齐慕殊看着她花着一张脸做着痛苦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别墨了,这可是上好的徽墨,着色力特别强,不洗个十遍八遍是别想洗掉了。”
“啊?”柳云葭的表情更加痛苦了,“这么厉害的吗?那我……”柳云葭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她盯着自己掌心,看到那自己掌心那一片黑色中浮起了几个突兀的小红点,而且还很痒。
柳云葭疑惑地仔细看了看,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拉起自己的袖子,果不其然,连手心都被波及到了,她的手臂上早就被密密麻麻的红疹侵占了。
齐慕殊见状一把扯过她的手腕,仔细地看了看,皱着眉头问,“这是怎么了?”
“呃……”柳云葭总不能跟齐慕殊说是他的好侧妃给她下毒了吧?于是眼珠子一转就开始若无其事撒谎,“我好像对这很厉害的墨水过敏呢?你替看看我脸上有没有疹子?”
柳云葭说着就凑过去,乖乖的扬起小脸蛋给他看,这自然又娇俏的动作又是惹得齐慕殊一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开始享受起柳云葭的主动来,他直接抬手捧起了柳云葭那张小脸,凑得很近,左右仔细地开始看。
两个人也不是没有离得这么近过,但这么面对面的亲近还是第一次,齐慕殊温热的鼻息直接扫在柳云葭的鼻尖上,她的耳朵顿时不自觉地开始发烧。
她顿时有点后悔了,在齐慕殊这样的情场高手面前,她真的是比不过呀!
看了好久,直到柳云葭的耳朵在齐慕殊的眼皮子底下完全红透,他才满意地放开她,有些怜惜地说,“真的起了几个呢,你以前有过敏过吗?严不严重,用的什么药?赶紧回王府处理一下吧。”
“小事。”柳云葭一被放开就立刻往后退了好几步,在齐慕殊这个老司机面前飙车真的很容易翻车,“我这个过敏不严重的,那个,王爷,我暂时还不打算回王府,我想先去东市看看桂大夫。”
“你确定不严重?那就一起去东市吧,我也想去看看热闹。”说着齐慕殊就很自然地牵起了柳云葭的手拉着她一起往外走。
柳云葭一时不察,被他拉得一个踉跄,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柳云葭心底涌出来一种异样的感觉,但很快就被无声地叹息替代。
但她这一次却没有挣扎,而是快走了几步赶到和齐慕殊一样的步率,两个人肩并肩走在红墙绿瓦下冰冷的步道上。
宣室殿里的人都走了很久了,顾通还是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动都不敢动,他那飞黄腾达的美梦还没做多久呢,就被砸的稀巴烂。
“废物!”砸完了砚台,皇上又开始砸杯子了,价值连城的定窑红瓷,就那样在顾通脑袋边碎个稀巴烂,崩开的碎片划伤了他的侧脸,鲜血顿时就流了出来,但他却还是动都不敢动。
“什么以血为引?完全就是个幌子!齐慕殊现在是有些疯,但是你当柳云葭也是个假的吗?顾惜阙没有从苏寂那里把消息带回去她当然会起疑,她给你虚晃一枪你还就真上当?济慈堂独霸大渝医药业多久了?朕给你拨了多少人力物力?占满先机却处处慢人一步,还要被人骗!还白白折了朕一整队精英刺客,顾通,你是蠢嘛?”
顾通被骂得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只敢一个劲地说,“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息怒?”齐慕憬气急反笑,然后又是一个杯子砸到股通的脸庞边,“这一场鼠疫,国库几近亏空!闲王的威望跟着那柳云葭水涨船高,百姓没有一个感念朕的辛劳,都是对柳云葭感恩戴德,济慈堂的风头更被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百转堂占尽了,朕是一败涂地啊!你让朕怎么息怒?”
“这……这,”天子盛怒,偏偏顾通还一句为自己开脱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磕头如捣蒜,“是草民无能,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罪?你的罪无可饶恕!”皇上的语气极其低沉,甚至还带着几分杀气,吓得顾通差点没直接尿裤子,话都说不利索了,“皇,皇上……”
但顾通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呢,倒是齐慕憬先叹了一口气,“不过,现在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时候,你还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