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却赖在盆中,双手伸在温温的水中搅来搅去,掬了一捧温水,再掬一捧淋在自己的肩上,再掬一捧淋在自己的背上,最后一掬淋在自己的胸前。
丁萍儿:“哦哟,二十老几的人,还小孩子家家的,耍水,嘿嘿,耍水,搞笑哟。”
梅子一边用手掬了热水往身上淋,一边翘了嘴角儿,斜眯了眼盯着母亲看。
胡妈:“哦哟哟,你瞧,你瞧瞧,梅子这眼神儿,发嗲哩……唉,在母亲面前,这儿女呀,永远是长不大的娃娃哟。”
梅子翘着嘴角儿,斜眯了眼转看向胡妈,双手浸在热水中,就是赖着不起身。
叶儿眨眨眼珠:“啊呀,梅子姐这身材,穿上寻洋衣,哦哟哟,好漂亮,好漂亮。”
梅子停了手上的动作,盯着叶儿,睫毛一闪一闪地眨。
叶儿:“那多的洋衣,下午只试得一件哩,那多的洋衣,继续哈,梅子姐,继续哈。”
梅子窄了眼角,微微眯了眼,边翘了嘴角,微笑着盯了叶儿看。
胡妈盯了梅子:“哈,对对,洋衣,漂亮,洋衣。
丁萍儿眨着眼,先盯了梅子看,再扭头看看叶儿,接着看看梅子,再看看叶儿,一脸的疑惑:这丫头,可是梅子肚里的蛔虫?
叶儿见得梅子脸上的表情,再不多话,扭身便跑,小狗花花撵在后边,飞叉叉地进到饭厅,冲着一桌的人直嚷:“小刀小炮,箱子,箱子。”
众人停了酒杯筷子看着叶儿,一脸的疑惑。
小炮:“嘿,啥箱子哟?”
叶儿搔搔脑袋:“哎呀,梅子要穿洋衣,箱子呢?”
胡妈擎了灯烛,踮着双小脚儿,喘喘地撵到饭厅:“哎呀,小祖宗?,跑啥子嘛,黑天巴撒的,摔着了咋个办嘛。”
小刀:“客厅,都在外间的客厅。”
胡妈擎着灯烛,追到客厅里,拿了灯烛四下里照,只见沿墙三口大箱,其中一口掀了箱盖,小狗花花用前爪扒着箱沿。
叶儿把脑袋埋在箱里,一通的折腾,也不管是旗袍还是法式女装,胡乱地揉着一团,抱在怀里,转身便跑,小狗花花撒开四腿地撵。
“慢点,小祖宗,慢点。”胡妈擎着灯烛,踮着小脚儿撵到睡屋里,丁萍儿已经抱了梅子在怀里,正用干干的毛巾替她揩着身子。
“哦哟哟,这多的新衣。”叶儿把怀中一团的衣服往床上一扔,再一件一件地理顺,摊开在床上,“梅子姐,选噻,哪件,选噻。”
梅子把脖子伸得长长的,往床上的衣服盯,从左瞧到右,再从右瞧到左,拿不定主意,转头盯了母亲看。
便是丁萍儿也为难了,这多的衣服,哪件都招人喜欢,竟不知选哪件才好。
叶儿把件旗袍举在空中晃来晃去:“这旗袍,春绿色,好漂亮哟,梅子姐……”
胡妈:“唉呀,拖地上了,唉呀,拖地上了。”
“哎呀,长了,长了,果是拖地了。”叶儿往脚上看去,旗袍的下摆果然拖在了地上,吐吐舌头,把手中的旗袍往床上一扔,然后趴在床沿上,左脚蹬右脚,褪了右脚的布鞋,再右脚蹬左脚,褪了左脚的布鞋,抬起脚来,身子往里一滚,便整个儿地上得床去,抓起一件法国女式风衣,高高地举在空中,把脑袋从衣后探出来,盯了梅子嚷:“这件,怎么样?好漂亮哟,可以噻?”
梅子脸上现着兴奋的潮红,痴痴地笑。。
胡妈说:“哎呀呀,漂亮,漂亮,咱梅子穿上这衣,定定的漂亮。”
叶儿扁扁嘴:“说你傻吧,你还犟嘴,你也不想想,信儿选的这衣,能不漂亮?废话!”
胡妈:“嘿,我怎就废话呢?不过,实话,这信儿呀,还真懂咱女人的心。就这衣,嘿嘿,你看你看,这一件一件的,哪件都漂亮。”
这一通的说,梅子更没得了主意,只把眼光在摊开的衣服上来来回回地睃。
叶儿搔着脑袋:“不好选哈,确实不好选哈……呃,这多衣,反正都是梅子姐的,咱一天一件的,换着试,咋样?”
梅子点点头,满脸尽是笑,由着三人舞弄,选了件鹅黄色的连衣裙,套在了身上。
叶儿变戏法般地,手里举着西洋小圆镜子,对着梅子照:“梅子姐,你自个儿看,喜欢不?”
梅子眼光盯了镜子,红着脸,点点头:“喜欢,喜欢。”
叶儿:“梅子姐,漂亮不?”
梅子忸怩起来,红着脸,埋头看身上的裙装,再拈了裙摆在手,搓个不停。
小狗花花望着梅子,放开了嗓门儿:“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