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眼下有个缓和气氛的小插曲。
红衣女子这时地从楼上往下走,讪讪道:“阿真怎么不在呢,不是说好了今天登记的嘛。”
陆由心想,对方说的“阿真”自然就是此间婚姻登记处的主任李时真了。
高马尾愕然:“你刚才说什么?”
红衣女子款款走到高马尾前面,笑容满面:“瓶子姐姐,难道阿真没有告诉你吗?”
高马尾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笑得有些假的女孩,但是很明显,她并没有认出来对方的身份:“你是……”
红衣女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我是芳芳啊,上个月来办理离婚登记的芳芳,还是瓶子姐姐你帮我走的手续呢。”
高马尾终于记起来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结婚不到一个月,就跑来离婚,而且听不进任何劝告,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结婚呢。
所以说,与其设置离婚冷静期,还不如设置结婚冷静期。算啦,不管是什么冷静期,也是从明天才开始执行,也不知道会给以后的工作带来什么变数。
只是她怎么会跟阿真扯上关系呢?
国字脸举手:“这个我知道。那天芳芳办完离婚手续后,哭得梨花带雨,然后阿真出现了,他这小子的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
高马尾哑然失笑:“所以……芳芳,你刚才说的登记,又是什么意思?”
芳芳很认真、一字一顿地说:“当然是与阿真登记结婚。”
高马尾掐指一算:“你们认识应该才一个月吧。”
芳芳微微抬起高傲的下巴:“一个月怎么了,我上次结婚跟我前男友认识还不到一个月呢。”
高马尾疑道:“所以……阿真他答应了?”
“我当然没有答应!”
塑料门帘分开两边,一个上身穿着西装、下身却是牛仔裤的青年男人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他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左手插在兜里,右手提着黑色的公文袋,眉头微微皱着,眼睛既漂亮又冷淡。
陆由这个星期见过很多这个男人不同角度的照片,他就是李时真。
但照片永远及不上真人的万分之一。
风的尽头,唢呐声起。
在汴梁城的大街上,急驰的高头大马将两旁的摊贩踢得波开浪裂,陡然刹住后人立而起,扬天长嘶,神俊已极。身穿红衣绿裤的李时真跳将下来,身材巍峨,眉宇峥嵘,简直就是临风的玉树,偏偏脸上却荡漾着放肆的笑,舔着嘴角道,“哈,让大爷香一个!”
陆由用力摇头,勉强将大脑中幻想出来的羞耻场景驱散,现在可不是想入非非的时候。
芳芳倒是镇定得很:“你以前虽然没有答应,但是现在肯定会答应。”
说完,她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打开,内中装有一枚钻戒,光华璀璨。
“阿真,让我嫁给你吧。”
李时真将手里的公文袋递给准备吃瓜的高马尾:“瓶子,这是最新的会议精神,你抓紧时间学习学习,咱们家的小吃店怕是开不下去了。”
高马尾将刚刚到手的公文袋转交给陆由:“那个……谁,这是最新的会议精神,你抓紧时间学习学习,咱们家的小吃店怕是开不下去了。”她显然不愿意错过这次看戏的机会,完全没有仔细去思考刚才听到的消息。
小吃店?陆由刚刚才安定下来的心潮又变得起伏不定,这里不是婚姻登记处吗,怎么又变成小吃店了。
李时真这才注意到陆由的存在,许是存着转移话题的心思,微笑着问:“这位美女是?”
陆由连忙回答:“我是陆由,今天来报道的临时工。”
李时真恍然:“原来是老高的侄女,你好你好。”说着与陆由轻轻握了握手。“我是李时真,不是珍惜的珍,而是真假的真,你可以叫我阿真。”他指了指高马尾,“她是登记处的副主任吕不详,我们都叫她瓶子。”
陆由回味着手心残余的属于李时真的温度,一时间忘了回应。
吕不详淡淡道:“这么喜欢介绍朋友,那就介绍介绍这位芳芳姑娘吧。”
芳芳被人点名,才发觉自己受到了冷落,嚷道:“阿真,你到底答不答应?”
李时真显出为难的表情,字斟句酌地说:“芳芳,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还没有到那种程度……”
芳芳不以为然:“如果是普通朋友,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李时真抓了抓头,额发犹如水藻般垂落,面露不解,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啊,你说什么?”
芳芳笑了笑,两朵红云浮上脸颊:“你如果不喜欢我,那天为什么要一直跟在我后面?你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会不顾生命危险跳进白露川为我捞戒指?你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要送我回家,帮我买药,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我就不一一说了。这个月以来,我已经被你深深地感动了。既然两情相悦,不结婚难道还留着过年吗?”
她往前走了两步,很自然地挽住李时真的胳膊,“在感情面前,你不用害羞的。不过,”她低下头,又抬起头,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李时真,眼睛里似乎就要滴出水来,“你害羞的样子真好看。”
李时真下意识看了一眼吕不详,尝试着抽动胳膊,却没有挣脱掉,略带慌乱得问:“我对别人好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而且问题很严重。”吕不详淡漠得好像一杯白开水,“我看你还是解释清楚比较好。”
呵,长得帅可不是为所欲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