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土卫二了，火星的都没了。”
她漫不经心的说到
“所有的航天项目都终止了，现在没有一只火箭能飞出地球。”
“探测火箭都不行了？”
“就算是窜天猴也不行。”
艾狄放下剪刀，踏拉着拖鞋走到桌前，看了眼桌上的文件，然后把它推到一边，端了个茶台放在那。
“水仙还是奇兰？”她在小柜子里翻找着茶叶
奎白不懂茶叶也不喜欢喝茶
“奇...”
“我想你也该找个其他的活干干，天天窝在这领底薪可不是办法。你这计算机博士搞什么探测器，隔壁的“超智计算”就很不错嘛，走在时代前列的领头羊，工资不比这高？还是说...”
艾狄猛地拍了下旁边崔维维的屁股，坏笑着躲开。
“艾姐，你干嘛~！”崔维维拿文件挡在身后，嗔怒地看着艾狄，又看了眼奎白，红着脸跑出了办公室。
“你不肯离开就是因为这个吧。”
艾狄要是个男的指定是个猥琐大叔。
不可否认，白石英空间研究基地是业界美女最多的。两年前为了为将来的航天时代做铺垫，社会开始向普罗大众普及航天知识。这儿便是当时的实验基地之一。一大批聪慧貌美的教育者们进入了基地和他们这些搞研究的一起生活，并与一些媒体合作搞了些科普宣传节目。当时搞得可是一片如火朝天。
可现在冷清的基地没了几个人。
“基地停转，已经发不起这么多员工的工资了。除了【观测者计划】已经没有其他正在运行的项目了。”
艾狄熟练地沏着茶，优雅流畅的动作令人心旷神怡。她曾说品茶不只是这小杯子里的几粒茶叶。从水烧开时品茶就已经开始了，热水的声音，沏茶的动作，沏茶人的神态，茶叶的香气，甚至是颜色都是这“茶”的一部分。
现在的这杯茶也正是如此。
“超星团级别的宇宙战争，这消息实在是太过劲爆了。他们那种文明尚且如此，我们岂不是眨眼间就灰飞烟灭了。”艾狄挑着眉，仍然对此感到惊讶。
“会有某种条约吧，比如不能攻击新晋文明，不能进行种族灭绝之类的。”奎白说到
“哈哈哈哈，谁制定的？”
“......超银河系联盟？”
“你想象力可真丰富，小说看多了吧。就算有这种条约，又有谁会去遵守呢，德国人么？”
艾狄放下茶壶嘲笑道。
在地球这个弹丸之地，屈指可数的战争当中就有无数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的恶行。人类对同种的生命都会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就更别提在宇宙中，面对完全陌生甚至不同形态的智慧生命，这种现象定会比比皆是。
“观测者计划”由坠落事故后建造的世界最大的射电望远镜“白石英”对来自星空的数万亿信号进行日复一日地接收与筛选，搜集可能威胁到地球的宇宙事件，
“有结果么？”
“没有，有结果又怎样，我们还是无能为力。”
群星在炮火里被烧得通红，身在地球的人类却无法侦测到与此相关的哪怕一丝动静，这不禁令人汗颜，人类这一来百年到底发展了些什么。
艾狄耸了耸肩，她倒是看得很开。倘若有一天地球真的遭到入侵，自己也只是这灭世天火中的一粒火星，何必如此在乎自身的存灭。
“时光匆匆，记得及时行乐啊。”
她眯起眼睛抿了口茶。
一群外来者轻易揭穿了人类蓬勃发展航天事业的幼稚与无力，这没法不让人感到沮丧。
奎白深知同样身为科研工作者的艾狄所表现出的云淡风轻，是做了多少心里斗争后所得到的无奈。
这里的那个又不是呢？
他四处环顾，被桌上的一张宣传页吸引了注意力。
“地心世界。超智运算组第一个试用产品。”艾狄解释道
奎白知道那个计划。
那是在所有的航空航天和对外空间探索项目停止后，人们对自身文明未来做的一次尝试，当然也有那些从天而降的外星人的帮助。
他们在学习研究地球的历史文化时意外的发现人类曾经对灵魂与意识的探索和想象，并知晓了脑机互联与意识提取两个夭折的技术。
接着以幻想作品中的地心世界为主题，建立了一个城市般大小的，集能源，信息传输，冷却，维修管理为一体的服务器，大气边缘的十五颗能源采集卫星为其供电。
其所研发出的终端产品，通过一个头盔与人脑相连，将人的意识引导至计算机的虚拟世界，同科幻作品中一样。
人们放弃了天上的宇宙转而去探索人类内心的宇宙。
“一开始只是作用于科研，几个月后转为民用，市中心就有一个体验中心，我每天都去看，可从没进去过，人太多了。”
艾狄抱怨着，她整天呆在这破旧的基地，虽说清闲但身为一个科研者实在太过无聊。进入地心世界就能体验到其他的可能，另一段人生。可能是高中辍学在酒吧工作的生活，或是买彩票中了头奖在郊区的别墅里搞园艺的生活。有好有坏，没有高低贵贱。
人生只有一次实在是太宝贵了，干什么都觉得不满足。
“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生活。”奎白答道
“肉体与灵魂是一体的，缺少哪一点都不能称之为人。”
“哎——你这老旧陈腐的思想跟我农村的二大爷似的。”
艾狄翘起二郎腿，脚尖挑着拖鞋。
“现在智能进化才是主流，就凭人类这几万年没进化的脑子是上不了太空的，在资源用光之前不如变成一个计算机里的文明，就像黑客帝国里一样。”她眯起双眼，似乎在想象那样的场景。
不能触碰绝对的真理，那就生活在永远的幻觉里。
这种消极的想法在客人们来到之后，就在整个科研圈里迅速传播。
前沿航天科研的被迫停滞相当于宣判了这群科学家们研究生涯的死刑，这些从小就与天空星星作伴的人们，眼看着近在眼前的新世界就这么与自己“阴阳相隔”了，思想上不免有些极端。
在这样的学术灾难面前，因接受不了现实而选择自杀的科学家比比皆是。对自己的梦想还有希望的部分学者们进入了”探测者计划”。准备在这个毫无意义的工作中消耗掉自己的余生。
艾狄又一次端起茶杯，这次她的手在空中晃动了一下，茶水洒了出来，还没送到嘴边又放了回去。瞳孔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似乎内心里有什么也随之摇晃了一下。
“对了，今天叫你来就是因为这个事，咱们探测者计划有了个新的技术支持。”
技术支持？
奎白警惕起来。现在上头的注意力都在意识提取与强人工智能两项技术研发上。怎么会对自己这个几乎要被抛弃了的项目感兴趣。
“下午他们就带着自己的设备过来，你作为负责人得开个会。好好想想吧，我们这帮人的人生可就交在你手里了。”
说完艾狄朝他眨了下眼，奎白的脸色难看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