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政?余绂青?”舒国公想了想,“家不是还和咱们家占着亲吗。”
“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好。”明夫人自顾自地说,“知根知底……我就觉着知根知底孩子可心。”
可惜,当初是瞧准了巳巳,谁知中途梅芬搅了局。明夫人嘴上不能说,心里终归遗憾,看看向序,这阵子话愈发少了,本就是个温和人,心里有什么也抒发不出来,不过更加地埋头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序哥儿?”明夫人叫了一。
向序抬起眼,应了是。
“那个念姿,你还记不记得?”明夫人试探着问,“就是阿娘堂姐家女儿,小时候你们曾见过两次。”
向序思量了下,隐约有些印象,但实相隔太多年,面目早就模糊了,况且有巳巳珠玉前,其姑娘难以动了。
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
瞧上了一个人,脑子里就一根筋,瞧旁人,无论如入不了法眼,这种心思作为过来人都知道。
明夫人有点发愁,发现这个话题向序这里继续不下,只好叫了巳巳,“你和你哥哥说说,那日见到念姿,是个什么样人。”
云畔很喜欢念姿,放下筷子道:“那位阿姐是个热心肠人,那日我跟着姨母赴宴,筵席上人一个都没见过,难免觉得身心不自。后来念姿姐姐来了,是她带着我结交朋友,处处护着我,我才慢慢和那些人相熟起来。”她笑着,站起身抬手头顶上比了比,“念姿姐姐这么高个头,瘦长身条儿,一点没有闺阁女子娇。她生龙活虎,像个小太阳,站她身边,你也会跟着发光,,我从没见过这样可亲可爱姑娘。”
这些话里,多少还是添加了些溢美成分,因为云畔知道,姨母也希望她这么说。
由于梅芬解除了婚约缘故,对向序婚事多少会有些影响,姨母想亲上加亲,毕竟亲戚里道,多少能包涵一些,容忍家里有个不肯出嫁小姑子。
今天既然和向序提起,那就说明姨母和参政夫人已经恳谈过了,至少两家都有结亲意思。向序是斯文人,婚姻大事都听父母之命,预多说念姿好话,能助对念姿有个好印象。好印象着实太要了,起码很长一段时间内,会引导人判断。
向序听她这样说,似乎产生了一点兴趣,当然并非对念姿,是对云畔描述。
望向云畔时候,那双眼睛里燃着光,即是她一个动作,都觉得有意思。
明夫人暗暗叹了口,庆幸向序是个有分寸人,至少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事来。
只是微微笑着,听云畔向描述念姿『性』情模样,随常问一句,“筵宴上你们一直一起?”
云畔说是啊,她是坦坦『荡』『荡』毫无任小心思,由衷地对明夫人说:“要是念姿姐姐能来,那多好,往后阿姐也不会孤单。”
梅芬对女孩子从来不抵触,本来因云畔要嫁人了,她生出了点离愁别绪,不过听说另有一位妹妹,立刻心生向往起来,“我也想结识结识她呢。”
明夫人欢喜地说好,“回头巳巳出阁,念姿必定要来,到时候你们兄弟姊妹们都熟悉熟悉,原就是自家亲戚,这些年鲜少来往,弄得生疏起来。”
后来又给了些交代,说大婚就眼前了,不让云畔贪凉睡罗汉榻,不让她喝凉茶,就算午睡也要拿小子盖肚子,事无巨细地殷殷叮嘱,像小时候阿娘对她要求一般。
云畔一一应了,饭罢和梅芬一起辞出来,走木廊上朝外望了眼,弦月弯弯,挂流云奔涌天幕上,心里还感慨,时间过得快,转眼初一了。
“云走得好快呢,不知明天会不会下雨。”梅芬见她看天上,顺嘴说了一句。
云畔道:“兴许会吧,姨母叫人瞧过了天象,说初六日应当是大好晴天。”
梅芬立刻笑话她起来,“到底是要出阁人了,一心惦念着初六日呢。”
云畔红了脸,嘀咕着:“办筵下雨,宾客们往来多不方。”
“地上泥泞,还会弄脏了喜鞋。”
没有外人时候,梅芬还是很活络,姐妹俩笑闹着推推搡搡往前走,云畔照旧送她回滋兰苑,看她进了屋子,方转身返回自己小院。
才走了几步,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了巳巳,她回头看,向序站一片紫藤架子前,院门上灯笼照亮半边脸,向她伸出手,说:“这个送给你。”
云畔和檎丹对视了一眼,有些奇怪,但并没有伸手接,只问:“大哥哥,是什么呀?”
向序开了那个小盒子,里头是一块勾勒着青绿山水眉黛,有些局促地说:“上次那个干花铺子,跑堂极力兜售,说这个画眉黛最好。你就要出阁了,我没什么可送你,就把它买回来了。”
云畔失笑,“大哥哥竟还记得那个?”
向序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可她还是没接,语温软地说:“表姐替我准备了很多胭脂水粉,眉黛也有好几块,妆匣里都快放不下了。大哥哥这块就自己收着,将来见了念姿姐姐,送给她吧。”说罢搭着檎丹手,转身往一捧雪了。
走了很远,向序还紫藤架子前站着,云畔没有回头。
檎丹将她搀进院子,示意女使关上了门。
其实有些话未必要说出口,该明白心里早就明白了。自己没有那么丰沛感情,也不愿意招惹不必要麻烦,现这样就很好,静心地数着日渐临近日子,到了那天从这公府,搬到另一座公府里。
想来都是差不多日子,差不多地活着。最大差别,大概就是换了一种身份,多了无限可能,能够做待字闺中时,不做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