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犹豫,后面的好汉们,立刻就有人大声鼓噪:“你看,我说什么了?就这胖子,哪有舍生取义的勇气!一定是和贾环有勾结!”
“没错!这贾环,在商州诓骗了数百名江湖好汉,却偷偷把一千粒完美先天丹,送来给林如海狗官!狡猾无比!他不杀闫胖子,俩人必有勾结!”
闫惊世听得分明,脚下一滑,被一个东西绊到,差点摔了一跤。光这一下,贾环就能要了他的命。
但贾环还是没出剑。
闫惊世用剑拄地,定了定神,才发现脚下差点绊到自己的东西,竟是二哥的人头!被贾环一击快剑斩落,掉在地上,面目都已经满是灰尘。
闫惊世默然,慢慢弯腰,抱起二哥的人头,用袖子抹了抹上面的灰,然后挂在腰间。
他重新抬头,看着贾环:“你要杀了我。一定要杀了我!”
“啊!!!”
闫惊世放声大吼,持着长剑猛冲过来。
这一下,法度全无,空门大露,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了。贾环也恼了,先天一气大擒拿双手并出,将闫惊世一把抓住,提在半空。
“你父母生你,就是教你死在这里的吗?!你家中就没人值得你牵挂了吗!”
贾环指着闫惊世大骂。
却引来围观江湖人的嘲讽声,声音更大:“听听,这是什么话!这俩人,必定是狼狈为奸!可怜天柱双侠,死在自己人的背叛之下,如此不值!”
闫惊世咳嗽几声,露出苦笑:“你,你都听到了。我,唯有一死。我死后,你把我兄弟三人的尸首都留着,我妹妹,回来帮我收尸。贾环,贾三爷,请你杀了我。”
林黛玉在衙门里,全程看着这一切。她捂着嘴,不忍去看贾环的表情。她分明体会到,贾环此时心中的痛苦。
然而,贾环终究再无选择。他无法改变闫惊世的出身,也无法改变他的命运。
贾环蓦地长啸!啸声动地,将那些江湖人的声音,全都盖了下去,全城都能听见他的声音:“今日我,宁国府贾环,杀天柱三侠在此!感三侠义气,做诗为念!”
他脚步点地,月步冲向空中,长剑上透出血光,真气所到之处,文气也随之而起,七彩光芒降下,让全盐城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写到这里,贾环剑锋微微一抖,闫惊世胸口一凉,浑身顿时没了力气,扑倒在地上,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他朦胧的意识,看到贾环剑锋不停,又写了四句:“千秋三侠剑,烜赫照盐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写到最后,贾环持剑落下,一道长锋,题了落款:“宁国府贾环,杀天柱三侠于盐城,感三侠惊世义气,留诗为念。”
闫惊世心里默默地道了声谢,然后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