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根,你落后了不是,这都啥年月了,讲究的是爱情。你和巧灵没有爱情,是父母包办的婚姻,人家自己爱上了,所以无可厚非。反正你不是还有日本女人吗。再说,”说到这儿,欧阳明打住了。
“再说啥,说呀,别说一半留一半的?”臧水根发狠地问。
“你自己知道哇。我大姐和你真的就没啥?你能够这样做,为啥巧灵就不能?”
“欧阳明,你胡说什么,再胡说我割了你舌头,你信不信?我和李馨大姐一点事儿没有,清清白白。”
“好好,清清白白,咱们走着瞧吧!你自己就骗自己吧!”欧阳明又端起杯子,和臧水根碰了一下,这一次两个人一起干了。大概是臧水根理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老实说,我觉得巧灵对你也不是那么绝情,她一来上海找到我就说要见你。可惜你不在,也许你在了,你去留她,他也不一定会跟着那个常教授走呢。我把他们送上轮船,她好像说还要到香港去找你呢!”
“你这个家伙,怎么不早说?”臧水根嘴上这么说,可是他知道这已经是后话了。说也是白说。
“水根,听我一句话,放开不一定是坏事。你想想看,李馨大姐那么喜欢你,我都看出来了,你也舍不得离开他一步。如果你想拥有这个世界的全部女人,那是不可能的。你就学学我,为了祺姗,我已经放弃了所有那些女人。其实也不是那些人不好,不优秀,问题是心上就喜欢祺姗,你说能怎么办?还是按照你的心走下去。距离不是问题,李馨姐她早晚也是咱们这里的人吗?”
这一次,臧水根没有回答,他陷入了某种沉思。
按照山区的风俗,婚礼前需要娘家婆家来来往往好几次正式的礼节,臧水根作为娘家的代表,负责全部的事情安排。这是他第一次以臧家的名义出现在众人面前。事情办的顺顺利利,双方长辈都非常满意。就是他岳父张家也都夸自己这个女婿确实很能干,当初他们坚持和臧家的这门婚事是完全正确的。唯一可惜的是张巧灵没能回来参加这个婚礼。
到了婚礼这一天,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接送仪式,拜堂仪式,一点也不马虎。欧阳明和臧祺姗这对新人也按照老家的仪式一步一步地任人摆布。熬了一个上午,总算送进了洞房。欧阳明出去招呼亲朋好友,在他身后新房的门突然被关上。外面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新媳妇要换衣裳,所以谁也没有在意,过了一刻钟,门又打开了,婆家人进去送饭,好像也没见到祺姗更换什么衣服,心里就觉得奇怪,不过她谁也没说,新娘子在,肯定没什么问题,再说祺姗一切都是按照老辈子的风俗,虽说在外面是个大编辑,可是在老家就是个小媳妇。就这半天时间,欧阳家上上下下的人都赞不绝口。婚宴一直持续到晚上,这是当地的风俗,来了人就坐下来吃饭,接着就是喝酒,一直喝得舌头打不直,才摇摇晃晃离开,接着另一拨儿继续。就这样一直喝到二半夜,欧阳明才糊糊涂涂被扶进了洞房。他和衣趴在床上,呼呼地睡去,醒来时外面已经大亮。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新娘子,看看床上的被子除了自己盖的,好像是没人动过,他晕乎乎地起来,叫了几声,“祺姗!”可是没人答应,后来还是他娘听到声音,推门进来,“新媳妇呢?”
“不知道哇!”欧阳明摇着像浆糊一般的脑袋,“祺姗她是去解手了吧?”
他娘走出门,拐到后院的风道里,发现那里一个人没有,又到院子里看了一圈,突然她心里就急了,二次来到欧阳明的新房,“你喝得糊里糊涂,新媳妇呢?去哪儿啦?不见了!”
听到说新媳妇不见了,欧阳明好像才从睡梦中醒过来一样,急忙从房里跑出来,四处在叫祺姗的名字,可是一点回音都没有。这么大冬天的,她会去哪儿呢?欧阳明想着昨晚自己回到屋子里,好像见到祺姗,她还为自己盖被子呢。然后就不知道了。刹那间,整个欧阳家都发动起来找新媳妇,可是一个钟头过去,结果一样,谁也不知道新媳妇去了哪里。欧阳明害怕极了,因为这几年山里的土匪经常在镇子上出没,偶尔也有听说过谁家的媳妇被弄到山寨里去,难道祺姗是半夜里被土匪抢到山上去了吗?应该不会呀,土匪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祺姗就不叫一声,这院里院外,那么多窜忙的,不可能一点都没发现?可是找了大半天,确实没人知道一点消息。到了下午,欧阳家不得不通知金上的亲家,臧克通臧水根还有小妈听说祺姗不见了,也都过来,大家听了欧阳家叙述了整个情况,也都觉得奇怪。只有臧水根觉得很正常,他这个时候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个大妹那么听话,言听计从地答应和欧阳明结婚,这不像她的性格。商量了半天,两家长辈决定找人私下联络周围山里的土匪,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祺姗赎回来。
任务又落在了臧水根的身上。他的第一个突破口就是找到二哥,因为他知道二哥已经入伙,即便不是他那一帮人干的,多少也能找到是谁干的,总能有个消息。到哪里去找二哥树根呢?
回到金上老宅,臧水根直接去了二嫂菊妮儿的屋里,爹娘知道他是为了啥事儿,也就不说什么。菊妮儿见到臧水根进来,就问,“大妹找到了?”
“没有呢。”臧水根回答。
“那你不去找大妹,咋又回来啦?”菊妮儿问。
“啊,这个,我想找找二哥。”
“你二哥好长时间都不回来见我。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菊妮儿好像公事公办的意思。
“二嫂,”臧水根叫了一声,觉得好像这样叫不是很妥当,又说,“菊妮儿,你看祺姗不见了,咱爹他们都怀疑是山里的人给搂走了。我想找,”
“咋啦?你怀疑是他们干的?老三,我不许你这样想你二哥。就算是他进了山,可是我相信他,他不会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不要说是对自家的妹子,就是对外人他也不会干的。你想找你二哥,我不知道!”说完,菊妮儿出了房门,把水根一个人晾在了屋里。
一连三天一点消息也没有,欧阳家又来传信儿,说是欧阳明疯了,让臧水根赶快过去一趟。臧水根真是头大,这个欧阳明在大上海也算是见过不小的场面,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臧祺姗就痴迷到这种地步。可是当他过去见到欧阳明的时候,他确实精神恍惚不正常,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清醒的时候知道是臧水根来了,和他讨论如何去找臧祺姗,糊涂的时候就拉住臧水根当成是臧祺姗,那个话说的真是情意绵绵,让臧水根都没法听下去。不过有一点,臧水根确信这个老同学确实是非常喜欢自己的大妹。没办法,他也只有哄他,答应去想办法把祺姗给他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