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岛也不说话,任由他注视着。
那人的手已握成拳头,似乎还要说什么,最终却摇摇头,放弃抗争,脱了外套,躺在了治疗台上,手自然地垂下,瘦而纤长的手指,指甲剪得光滑圆润,像外科医生或是钢琴家的手。
方星岛重新洗了手,正准备套上手套,却又听见他的声音:“再多洗一次手,器械也再消毒一次。”
她回头,他已经仰躺着,没再说话,英俊的面庞带着视死如归般的英勇。
方星岛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按照他的要求重新消毒。苗苗脸上带着不自觉的潮红,帮她套上手套还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他好帅,躺着也好帅。”
那人的眼睛澄澈而明亮,静静地凝视着她。
治疗的时候,他的眼睛始终是睁着的,像在监视着方星岛的一举一动。
她示意他微微张开嘴巴,棉签碰到左边下排的磨牙时,他的眼神陡然凌厉,把她吓了一跳,手一抖,力道就大了一些,那人又瞪了她一眼。
“是这里疼对吗?”方星岛用棉签点了点,“龋齿,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蛀牙,龋洞已经加深,累及牙髓。怎么拖到现在才治疗,已经引起牙髓炎了,是不是有时候还会头疼?”
他张着嘴,没法说话,黝黑的眼眸随着她的动作移动,她小心翼翼地,生怕不小心又弄疼他。
他的龋病已经很严重,方星岛光看着都觉得疼,可他除了皱眉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喊过一声疼,即便是在最疼痛的去除腐质阶段。曾经有个人高马大的文身男都在这阶段疼出了眼泪。方星岛在将镊子伸进他嘴巴的时候,他还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你能闭上眼睛吗?”她被他看得紧张。
他挑挑眉,似乎在问为什么,但还是闭上了。
她松了口气。
治疗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当方星岛将手套丢进垃圾桶时,终于看见他脸上有了另一种表情,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懊恼。
“下个星期记得复诊。”
当她说完这句话,他的背影停滞了三秒,又迅速地拉开玻璃门,扬长而去。
“小方,你真行,那个气场强大的帅哥一下子就被你镇住了。我和你打赌,他一定是处女座的。”方星岛坐在办公桌前发呆,苗苗情绪高涨地和她说着话,她却突然看到了旁边椅子上的外套,那病人忘了带走。
等她拿着衣服追到楼下,那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倒是在电梯里遇到了神经外科的青年才俊章医生,见她脸色苍白,章泽铭便多问了一句:“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什么,可能是有点累。”
她含含糊糊应了一句,对方却煞有介事,一本正经:“你一个女孩子不应该干这行,找份办公室的工作安安稳稳的多好。”
“你凭什么认定我一个女孩子做不好这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