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谌赶忙报了警叫了救护车,转过来这才看到苏浅的脸色都发白了,这死丫头;现在还有工夫担心别人。
陈谌在医院里面做过实习医师,那样眼睁睁的看着脆弱的生命在指尖流淌而去的感觉,让人无力的抓狂。
可是,终究是无力挽回。
“我得去。”苏浅一边说着就起身要走,不管是死是活。
陈谌眼看着拦不住,立刻给安凌霄挂了电话,“苏浅要去葛家庄,你现在就赶去。”
彼时,陈靖宇和安凌霄正在主持一个投资案的会议,但是陈靖宇看到安凌霄接起他的私人手机的时候脸色刷的就白了,心道不好。
安凌霄一句话都不说,直接朝着门口奔去。
几个投资商看到这样的情景都面面相觑,王总是一个笑面虎,最是会打哈哈的,四两拨千斤的招数能够和陈靖宇有的一拼,“安总这一走,会还怎么开,陈总,索性再定个时间吧。”
“怎么,你以为我一个人主持不了这个小会?”陈靖宇挑眉看着那个王总,漫不经心的转动着钢笔。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王总没有想到陈靖宇居然这么回答,一时间倒不知该怎么回答,“您继续,您继续……”
“哦?但是我不想继续了,”陈靖宇抬高了音调,然后将文件夹往桌上重重一搁,“散会。”
王总的脸色难堪的简直到了一种境界,只是因为有求于人,也不得发作,便也作罢。
苏浅腿上的石膏前两天刚拆除,虽然医生叮嘱过要慢慢习惯可是现在苏浅哪里还顾得上,疯狂的就要奔向门口,可是腿一软就噗通一声跪到了地面上。
陈谌钳制着苏浅的手臂,“浅浅,你冷静一点,你想死是不是?!”
陈谌的力度一点一点浸入了苏浅的手臂中,丝丝疼痛,“疼……”
陈谌放下了手,“有什么事情不能过去的呢?苏浅,不要活在过去了,都过去了……”
陈谌没有想到,池洛竟然在宿舍楼下,银白的迈巴赫十分拉风的停着。
“顺道来看看浅浅,去……”池洛看到面色苍白的苏浅,忽然住了口,大步向前走了两步,“浅浅……浅浅……”
苏浅没有回答,只是任由陈谌拉着向前走。
“怎么了?”池洛问走在前面的陈谌。
陈谌朝他摆摆手,深深闭了闭眼睛,“如果不麻烦的话,送我们去葛家庄……”
池洛感到了气氛的陡然冰点,“上车吧。”
苏浅仍然是没有生气一样的盯着窗外,目光有说不出的混沌。
陈谌不忍心,眼光转向前面,看着池洛问道:“如果苏浅当初爱你只是为了验证一个预言,不是真爱,不是深爱,为了等待,你会怎么样?”
“嗯?”池洛不明白,“什么意思?什么预言?”
“没有为什么,你只回答我,会继续守候,还是起身离开。”
池洛从后视镜中看着陈谌坚定的眼神,略微迟疑了一下,“没有原因的事情,我不会做,没有如果的假设,我也不会回答。”
“我知道了。”陈谌垂下了眼睑。
当初陈谌同样问过安凌霄这个问题,安凌霄的回答是一个字,“会,只要我爱她。”
陈谌的目光柔柔的转向一边的苏浅,浅浅,你的眼光多好,你找了一个爱你的好老公。可是我呢?陈谌的眼光越过苏浅,望向窗外,没有焦点的停留。
爱上,没有原因的事情,你仍然是做了。
苏浅的手机再度响起,陈谌索性直接拿过来按下了接听键。
苏浅凑过来听,只是隐隐约约听到几个字眼,心底却实实在在的凉了。
“大火……死亡……”
窗外是灯红酒绿,是华彩霓虹,归化成一条一条的具有明丽色彩的线条,最后都聚焦在一片熊熊大火中。
焦灼的叫喊,毕毕剥剥的木料碎裂,迸出的漫卷火光,融合在一起,没有尽头,交汇。
死亡,曾经那样的近,又那样的远。
苏浅十分冷静的走下车,面前是一堆未燃尽的灰烬。
以及消防队员尽力抢救过后,令人催泪的结果。
生命,原本就很是脆弱。
苏浅一句话也没有说,一滴眼泪也没有了流下,只是坚定的迈着步子向前走,踏上那一片适才还是灼热火浪的平地。
经技术人员的认定,是一场意外的是故,苏浅不知道杨姥姥为什么会忽然出院回家,也不知道究竟杨姥姥为什么在屋内点燃了易燃的纱窗,只知道,这个结果,对于苏梅,是不可承受之重。
她深深的闭上双眼,默念,“只愿,生者安好,逝者永存……”
刺耳的刹车声。
安凌霄从车上踉踉跄跄的走下来,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瑟瑟的冷风贯进衬衫中,陈谌看着就感到冷。
一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的缩短到了半个小时不到。
一路上狂飙而来,没有片刻的停留。
别人无法做到的事情,他做到了。
只是,现在看着苏浅瘦削的身影,鼓动而起的风衣一角,心中随之淌血。却仍然慢慢的靠近,一步一步坚定的靠近。
这一路上,会诉说的,很多。
陈靖宇自然是知道这座院落对于苏浅,乃至苏梅的重要性,但是鉴于已经有一个失控的了,最好不要再招惹来另一个情绪失控的。
给远在加拿大的老大打了一个电话,略微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提及了苏梅。
何非然那里也是十分不顺,根本平心静气不下来,听到这样一个消息,更是右眼皮跳的厉害,看了看刚刚熟睡在一旁的苏梅,轻声道:“回头我给你电话,那边的事你先处理。”
“明白。”
安凌霄轻轻移动脚步,走到苏浅的身后,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
那样通红的眼眶却固执的不肯留下眼泪的面庞,令安凌霄心碎。
“浅浅,过去了,都过去了……”一场大火,遗留下的是数年的辛酸吧。
苏浅的眼泪浸透安凌霄的衬衫,浸凉入骨,“凌霄,生命真的,真的很脆弱啊……好像只要是轻轻一捏,就会灰飞烟灭一样……”
安凌霄紧了紧双臂,“浅浅,不会的,我一直都在……”
苏浅用力的点点头,好像只是为了增加自己的信心,“你信我,我就信你……”
安凌霄用下颌摩擦着苏浅柔柔的发梢,“你要等多久,我陪着你等……”
池洛瞬间明白了适才在车里陈谌问的那个问题。
只是,他已经失去了角逐的资格。
这样包容而无所求的爱,被利用无怨言的爱,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