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大夫才出城没几天,奴婢让人现在快马去追必定能把人请回来,姑娘…”,涂妈妈失声痛哭,眼流直流,惹得屋里其他人也跟着偷偷摸了眼泪。
不知怎的,被涂妈妈一声惊呼之后,所是被惊醒唤回了七魂六魄,沈余氏精神奕奕地看着屋里之人。
“邓大夫悬壶济世,要趁着暴雪之季进山寻找良药。怎能因我半生旧疾而耽误他人性命,我的身子我比谁都清楚”。
沈余氏清醒之状非但没有让涂妈妈高兴,反而预示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怕是沈府最为难渡的劫。
“母亲勿要胡思乱想,邓大夫说了,您是长命百岁之躯,怎能因此小病而自叹天命”,沈姝从外面揭开帷幕而进,白色的斗篷上还剩有残余的积雪,脸色淡然,也不知道在外面听到了多少屋里的对话。
沈姝娴熟地端过药碗,轻轻勺起吹凉,一勺一勺地喂到沈余氏嘴里,样子贤淑而安详。
“我沈家有女初长成,你这模样绚哥儿定会欢喜”,沈余氏笑着道,嘴里已经尝不出药的苦味。
“母亲是真的希望我嫁到程家吗?”,其实沈姝希望沈余氏不要过多把这件事摆在心上,毕竟这事复杂得很,注定不会有所成果。
“我家姝姐儿小小年纪既会理家看账本又是聪明绝顶,难道还担心他程家看不上,这汴京世家大族也难以寻出如此有才有德之女”。
沈余氏自然知道沈姝三叔和老太爷从前都是把她当男孩子养的,诗词歌赋熟悉不少,偏偏在女红方面差了些。
所以,沈余氏自认为程府才是沈姝的好去处,再者还有自己的好友照料,不会再走自己的老路。
“这件事恐怕还得放一放,祁哥儿科考要紧,父亲虽暂时在蜀地赴职,却总是要回京述职的,两边都得兼顾”。
一谈到这,沈余氏原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那人,可心里不由得想到了曾经那个疼她入骨的男人。只是世间沧桑,哪能重回。
“你说得是,但等你嫁过去以后再照应你弟弟也是一样的”。
沈姝闻言,看着沈余氏,轻轻扬起笑意,心里却暗自叹气,她用汗巾擦了擦面前人的嘴角,道:“您说是便是”。
她母亲现在唯一的固执无非于此,遗憾自己半生的执着都纠缠在她父亲身上,到头来却没有得到一个好结果。
这世界上大抵母亲都这样吧!
露辰阁的安然,沈余氏段然不知外面的风云变幻。
沁阳院,辛姨娘正拿山楂糕耐心哄着哭闹不休的沈铭佑,丝毫察觉不出一旁沈钰宁的焦虑不安之状。
“姨娘…”。沈钰宁叫着。
“怎么那么烫?”,辛姨娘惊呼道,连忙招呼过下人,“桂枝,快让门房去请曹大夫”。
屋里人簇拥着小儿进了内房,沈钰宁瞧着佑哥儿已经泛红的肤色,恨不得小儿就这样一病不起。
上天是眷顾她的,露辰阁那位一连几日久病不起,沈姝尽孝道尚且顾不上府内诸事,佑哥儿的病是能拖住姨娘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