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宅院,一中年男子独立院中,目望天际。男子身着素朴,虽正值壮年,但已然鬓发泛白。
此时,偏房门开,一儒雅妇人慢步来至男子身旁。
待儒雅妇人站定,男子轻声问道,“小雪怎么说?”
妇人娇嗔般的撇了男子一眼,“自己的儿子,自己不知道嘛。”
男子没有回应,依旧静静的望着天边。
妇人面露一丝哀伤,“小天这孩子是懂事,只可惜他懂事的太早,而年岁太小。这次为你涉险北湾,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可以做错事,但绝不可做傻事。
北湾何其凶险,出海更不是儿戏。这次若不是枫老,只怕他早就被暗流卷走了。”
妇人叹了口气,自己的枕边人自己如何不知。
每次他在村里巡看,遇到啸天在海边玩闹,虽没有特意驻足,但每次都会多看几眼;他也会深夜之时来啸天窗前,静静的看着熟睡的啸天…
他是林家庄庄主,他对村里每个人都是笑脸以待,唯独在啸天面前,少有笑颜。
林家庄不大,可也有两百五十七户人家,一千一百三十二人口,每一户都是压肩重担,每一人都比自己性命重要。
此妇人是林啸天生母--尚月儿,此男子是林啸天父亲,林家庄庄主林星河。
林星河望着天边渐渐被乌云遮去的明月,开口说道,“听枫老说,南方海域最近海流异常,近日也是南风渐起。
如今又正值入春,东风正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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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西的东风被南风阻隔,没有了东风的牵制,西边北湾本就汹涌的海流自然乘势东来,届时便是东西南三方海流相遇…”
身处临海渔村,尚月儿自然听得出林星河所言何意,“难道要有大风暴吗?”
“不知道,不过确是要变天了。”
当天夜里,大风起兮,卷残云,滔天浪。
临海渔村,每年经历几场风暴本是常事,加之林家庄长期以来的发展建设,对抗风暴也是轻车熟路。
只是,大海无情更无常。
终于,时值当季的东风与渐起猛烈的南风相遇,裹挟而来的海流与西边北湾江河海三流汇集的海水冲撞,在海面通行无阻的狂风,演变成了肆虐的风暴造访了林家庄。
尽管林家庄林家庄提前做好了准备,但这场风暴的强度却超出了之前的预期。
风暴掀起滔天的海浪,猛烈的拍击着海岸,海浪也在狂风的护佑下化作暴雨肆意的蹂躏着林家庄。
啸天放下手中的书,转头看向窗外,天地变色,骤雨狂风。
在海边出生,在渔村长大,对于每年都会出现的风暴,啸天自然有着深切的认知。
突然,在狂风的呼啸声中,门窗敲打墙壁的声音传来。
不远处,静思堂正殿上有一扇偏窗被暴风吹开,此刻正肆意的撞击着墙壁。
“不好!”
看到这一幕,啸天一下子紧张起来。
静思堂是林家庄重地,里面供奉着世代为林家庄做出贡献的先人灵位。一旦窗户打开,在这样的狂风下,静思堂内必定一团糟。
灵位,是生者对死者的怀念与尊重。
这些人不论逝去的老人,还是遇难的渔民,无论他们人生长短,他们都穷其一生为林家庄奋斗。
林家庄能有眼下的安宁生活,他们功不可没。
静思堂一乱,那可是对林家庄先人的大不敬!
没有多想,啸天冲出门外。
一打开门,肆虐的狂风就将年幼的啸天吹翻在地。不顾疼痛,啸天扶着墙壁艰难前行。
静思堂作为林家庄重地,自然得到最大程度的保护。修筑静思堂,用的是最坚固的石料,最结实的木材,由村里历代最好的木工建筑修缮。
每次风暴来临,村民的房屋都需要加固,但静思堂,只要检查门窗是否关好即可。
而这一次,因为啸天被罚在静思堂面壁,检查的任务自然落到了啸天肩上。
不过,啸天检查时对这扇高居墙壁顶部,几乎不曾打开的窗子没有太过在意,导致此刻意外的发生。
年幼的身体在狂风面前显得如此的脆弱无力,尽管步履维艰,但啸天还是依附墙壁,缓慢前行。
终于,在不知道倒下几次之后,啸天来到了静思堂门前。透过窗户,依稀可见屋内已在狂风之下一片凌乱。心急如焚的啸天急忙打开大门,只是,弄巧成拙,进入屋里的不只是有啸天,还有无情的狂风。
如果那扇高窗吹进的狂风是涓涓溪流,那么此刻,由门卷入的狂风就是汹涌江河。
打开门的瞬间,啸天就在狂风的肆虐下翻到在地,撞向摆满林家庄先人灵位的梯架。身体的疼痛已来不及体会,看着满地的灵位在狂风中凌乱翻滚,啸天的泪水瞬间奔流而下。
“不!”
不过,歇斯底里的喊叫并不能停止狂风的胡作非为,身旁放置灵位的梯架接二连三的倒下,静思堂内瞬间一片狼藉。
泪水,悔恨,绝望......
一切的一切,支撑着啸天蹒跚站起,螳臂当车一般,无力的支撑着身后唯一一座没有倒下的梯架。
直到狂风掀翻眼前的梯架将啸天压倒,啸天才在绝望中昏迷,结束自己徒劳的挽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