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意思拒绝,忙咽下喉咙里的青团,拘谨地选了缠枝花草碟子的清明果。送入嘴中,咀嚼了两口,忽然有股子凉丝丝的感觉窜入鼻窦,便狐疑地看向陈水生。陈水生哈哈笑着,往我凑近了两分,道:“是不是凉津津的?师兄掺了薄荷!”
我扁了扁嘴,又在水生的热情招呼下,吃了两个艾叶粑粑,便觉得口渴想喝水,可陈水生他们几个刚才成群结队出来玩,只带了干粮,并无考虑到饮水一则。
陈水生见我难受,主动道:“我带守礼去喝水,你们就在这附近玩,可别跑远了!”
“去吧去吧,师傅这两日正闹不自在,谁敢当出头的椽子?”一个年纪稍长的黄门搭腔道。
我和水生对视了一眼,相伴出了亭子,亭子外淫雨霏霏,水生急忙撑开油纸伞,把我也揽到伞下。
“守礼,你在花房,好不好?”水生一边留心脚下,一边问我。
我避开水洼,笑道:“师傅和师兄弟们待我很好,我很知足!”末了,我又问他:“你呢?”
“我在育树局过得也挺好的,郭师兄是爽快人,爽言爽语,又不喜欢刁难人,可......有几个师兄就不是这样了,心眼坏得很,不是捉弄我们,就是使唤我们干活!”
我看他由喜转悲,赶紧道:“唉,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你自己想开点,就当他们是凶神恶煞,好好尊着他们,等哪日时机到了、翅膀硬了,你再反过来欺负他们!”
“我没想过报复,只不同他们计较就是了,而且现在也挺好的!”陈水生腼腆道。
“咱们算运气好的,前几日,我在浴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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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碰见柏水被掌掴,打得脸都肿了,好惨!”我原本打算把这件事埋在心里,可一听陈水生唉声叹气,便一顺嘴嘟噜出来了。
果然,陈水生啧了两声,叹道:“想当初咱们一个屋八个人,任安死得可怜,苏哲去了军头引见司,沈清秋去了御药院,华丰去了御膳房,你和我在后院勾当所,陶鸣和杨怀忠不知去向。八个人,七零八落的,整日干活,压根没机会见面!”
我心里也知道常常见面的愿望成了泡影,可我不愿悲观,仍淡定笑道:“怎会?我前日还在永巷撞见华丰了,他拎着食盒跟着师傅,我瞧着,倒比原来更胖了!”
“其实,我也撞见苏哲了,不过,他看上去又瘦了,见了我,连个笑也没有!”陈水生噘嘴道。
我不过脑子,脱口道:“咱们本就不和他亲近,他不乐意给咱们笑脸,咱们还不待见他呢?”说罢,见陈水生莞尔笑了,便提议道:“倒是沈清秋,咱们三原来很要好,这一程总没遇见他,等哪日轮休了,咱们俩约好了,一起去御药院瞧他!”
“好是好,只哪一日才行?”陈水生担心道。
我爽然笑道:“等一等,总是有机会的!”
说话间已到了陈水生的卧室,房间不大,装饰也简单,我看屋里没人,便毫不见外地坐在床沿,等陈水生为我端来茶水,我先喝两口解了渴,又同他聊些闲话。
聊得久了,不觉天都黑了,育树局开始传晚饭了,水生的同伴纷纷回来了,我也有点饥肠辘辘,又不能讨人饭吃,只好和水生约定下次见面之时,慌慌回花房。
一路寂静,等到浴鹤池附近时,突然看见一个小黄门急急如漏网之鱼,慌不择路冲我跑了来,一边跑还一边喊:“死人了,死人了!”喊着喊着,不慎绊了一跤。
我急忙跑过去,弓腰把他扶了起来,然后语出关心道:“怎么了?你喊什么?”
“死人了,死人了,浴鹤池有人淹死了!”小黄门满眼惊骇,嘴唇打着哆嗦,遥遥指着浴鹤池东南边,语无伦次道:“吓死人了,泡得脸都白了,身体也肿了,吓死人了,你别去凑热闹哈!”话刚说完,挣脱我的双手,跌跌撞撞跑开了。
我听了一嘴,不知就里,很想过去瞧一瞧,但一想到刚才黄门大惊失色的样子,理智又让我不要去,我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艰难迈开脚步,向浴鹤池走去。
雨早停了,风渐渐的吹着,清新的空气里带着几分凉意,我一边走一边给自己壮胆。
隔着心形荇草,我脑袋一探,刚好瞧见了一具面色刷白的尸体。尸体的身份昭然,就是我撞见过的柏水。我顿时感觉脑子蒙蒙的,惊恐万分地瘫坐在地上,一瞬间,灵光乍现,我再看向池里的柏水,幻觉一般发现他居然动了,我吓得圆睁双目,大脑一下泛白,四肢也麻木了,感觉像是晕厥,我直撅撅地躺到了湿润的草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