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初冬的夜晚，陈秦想了太多太多，以至于后来半生，他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首都初冬夜里的风真的很凛冽，仿佛能划破他的衣襟直穿肺腑。
红绿灯路口行人骤减，只零星几个匆匆走过。
但车流依旧很急，就像这个城市，哪怕夜晚，依旧是灯火通明，该热闹的地方，永远不缺人，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挣扎着活下去。
他相信，沈绾也是一样的，每个想活下去的人，不都活的朝气蓬勃吗？所以人为什么要分个三六九等呢？
也不怪有句话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有的人，生来就在罗马。
他不曾生在罗马，他只能让罗马，不是罗马，可以是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人，所有人都可以为了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人而努力着。
陈秦最后是走回家的，两公里路，走了一个半小时，手机都被他攥的发烫。
最终也没发消息问出口。
他想，沈绾没完成的，就让他来吧，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了，沈绾已经走出了那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就让他来。
回了陈家，陈致还没睡，见到陈秦回来，脸色好看了点，有些犹疑的开口。
“小言说，他刚和你聊了聊？”
陈秦闷声回了一个嗯。
陈致拍了拍他身旁的沙发：“坐，我们爷俩谈谈。”
陈秦这会儿脑子正乱着，不太想和陈致聊这种不需要想都知道一定会动气的话题。
可架不住陈致兴致勃勃，甚至差点起身过来将陈秦按在沙发上。
陈秦坐过去，离陈致差了两人的位置。
陈致喝一口茶：“你有怨吧？”
陈秦皱眉，没正面回答陈致的话，只偏头看了一眼没了颜色的茶壶：“半夜喝什么茶？等会儿睡不着了。”
陈致笑了笑：“我明天调休，明儿你小姨一家过来，关心一下你的情况，我今儿晚点睡没关系的。”
说完又觉不妥，开口：“所以，小秦，你是怨我的，对吗。”
陈秦来了气。
他是真的不想再和陈致起任何冲突了，都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可他生在陈家，偏偏比什么人都看的清除陈致有多喜欢，多在乎秦思妍。
如果说他对秦思妍是理解，包容，伴随着一点点的不甘心。
那么他对陈致，就是赤裸裸的心疼。
“爸，您是我爸，您的决定，我没法改变，没法改变，我就不会再纠结这事，但同样的，请您，不要插手我的任何决定，几年前您就已经知道了，我是不会进体制内的，那些和我无关，但沈绾，她是我喜欢的姑娘，也请您尊重。”
陈致瞪大眼：“你说什么？”
陈秦脸上神情非常严肃，一双眸子静静盯着陈致。
虽然态度好，但眸子里明显含着倔强。
陈致也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陈秦都不会听的。
他不由得反思，是不是做错了？
父子俩谁也不让谁，对峙了近半个小时，陈秦起身，淡淡开口：“那茶叶别喝了，别一晚上都睡不着。”
陈致放下茶杯，捏着沙发扶手站起来，邓阿姨马上过来扶了一把，看着陈致进了房间才把桌子上的茶杯等收一收。
陈秦回了房间，把自己摔在床上，捂着脸。
再抬眼，竟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