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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弯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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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师县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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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小学时,他学算术就是一个不开窍的主儿。课堂上似乎能听懂,但课下做作业就感到困难。在其他学校当教师的父亲有时间辅导他功课也会说他“脑子迟纯得像浆糊”。他的算术代课老师是邻村的。总是骑辆半旧的二八自行车,匆匆忙忙来上课,慌慌张张回家去,似乎家里总有干不完的活、忙不尽的事。但那时他的算术成绩基本上还能考及格。

到了初中,科目多了,任务重了。连数学学科也分成了代数和几何。在头绪繁杂的手忙脚乱中,他常常顾此失彼、按下葫芦浮起瓢。相比代数,他几何更差。面对只可想像不可触摸的空间图形和逻辑思维,他看不会,听不懂。每逢考试,成绩能及格已成奢望……

“劣迹如此斑斑,也能当数学课代表?”

“你有信心把工作做好、把成绩提高?”

“班级同学人才济济,不下大功夫可真不行。”

“班委会如此看重自己,可不能辜负了他们的一片好意呀。”

“这是挑战也是机遇。一定要抓住这一机会,勇敢地迎接挑战。”……

田堘握紧拳头,暗暗下定决心。

7.篮球场上

下午第四节是自习课,教室里很安静。刚开学,尽管学习内容和作业不是很多,但同学们还是小心谨慎地龟缩在教室里,不敢轻举妄动、贸然行事。更不敢轻易在上课时间随意走出教室。

阿海走过来,伏身低声对田堘道,“走,下去玩一会儿。”同时指了指操场方向。

田堘一听就明白,是约他去打篮球呢。但无不担心地问了句,“可以吗?”新人初到,不懂规矩,他担心一不小心踩了地雷、触了红线,坏了名声,伤了自尊。

“没事。我观察过了,操场里有人活动。”阿海信心满满。说完又去招呼阿彦、阿伟和阿志。

在三高时,田堘和阿海几个就是篮球爱好者和追捧者,课余时间没少在一起切磋交流球艺。教室里,餐厅里,宿舍里,操场上,树荫下……到处都能看到他们凑在一起理论研讨和实践操作的身影。由于校园场地有限,他们还会利用周日下午时间,结伴步行两公里到县城西关的一所中学,来一场酣畅淋漓的球赛,直到夕阳落山、夜色垂幕……朝夕相处中,他们也因球结缘、因球交心。

几个人来到球场,正有几个同学在热火朝天地打半场球。其中,田堘还发现了身着运动背心短裤的东哥。

这时,东哥把了球,对同伴说,“刚好来了几名球友,正好十个人。你们打全场,我来当裁判。”

“好啊,打全场才能跑的开。”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于是大家围成一个大圈,手心手背,楚汉分队。随着东哥的一声哨音,两队在球场中央的圆圈处跳球成功。两军对垒、南征北战的激烈争夺随即拉开了帷幕。

田堘一队攻北守南,所向披靡。田堘作为习惯先锋,接过阿彦的传球,迅速发起冲击:运球,躲闪,起跳,蹭板,那球准备落入网篮。尖利的哨声响起,东哥跑进前场,伸出两个手指,嘴里喊道,“2分球”。又是一波攻击,田堘得球后,左冲右突,直逼栏下,在身强力壮对手的严防死守下,身单力薄的他只好在右边低身运球,就地寻找时机。突然他翻身沿着栏下边线,快速向栏板左侧运动,在对手紧急跟进包抄围堵之际,田堘腾空而起,扭腰,弓身,回望,勾手,出球,那灵巧的身着花斑纹的圆球画着弧线反转着直奔吊蓝……

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开始陆陆续续走出来前去食堂就餐的同学。但球场上,大家仍然激情澎湃、斗志昂扬,赛事依旧如火如荼、热火朝天。

8.数学老师

田堘所在的男宿区域有南北共计五排房,其中前三排是部分教师的住宅兼办公区,后两排是男生宿舍,田堘就住在第二排靠路边的三间寝室里。数学老师的家位于第二排中间位置。说是家,其实除了教师本人,既没有看见过他的爱人和长大的儿女,也没有看见过他聪明伶俐、活泼可爱的孙子。更由于生活在此的老师大多时候向南出行,而男宿的学生无论是去教室还是操场、食堂,多向北走,相比之下,这里平时就显得格外的偏远和僻静。田堘起初每逢晚自习时间来送作业,独自一人走在这条冷清清、空荡荡的水泥路上,路灯昏黄,树影斑驳,就不免心里忐忑、坠坠不安。有一次,从房前黑暗处突然窜出一只黑猫,横穿路面,蹭蹭蹭飞檐走壁爬上了对面的女宿高墙,惊吓得田堘心跳加速、两腿颤颤。

数学老师的家和邻居其他老师一样,院落封闭,狭小紧凑。院子里种植着花草,青翠欲滴,生机勃勃。老师的房间也不大,但干净整洁,环境优雅。办公桌放在窗下,上面有序地摆放着几本书和纸张墨水,旁边靠墙是书柜,三层格子里塞满了杂志和书籍。虽属小屋陋室,但幽深静谧,弥漫着浓浓的书香味。年愈花甲的数学老师常常坐在书桌前,戴着一副老花镜,对着光,眯着眼,认真地在铺开的教学资料上比比划划或瞑目思索……也许是年纪大了,他腰弯背驼,头发花白,口齿不清,行动缓慢。课堂上,平时不爱讲话的他,却滔滔不绝、如同江河。有时候,同样的一句话,老人家会不耐其烦地重复三五遍。课下同学们谈起此事,有人就会善意地戏称他“断片”了、“短路”了。是啊,人过五十,记性差了,忘性倒是大了,更何况是几十年如一日操心费神的花甲老人?有一次下课,他置讲桌上面的教科书于不顾,捏起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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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一支粉笔就要出教室,前面的同学有人喊,“老师,你拿错了。”他低头看一下手里的粉笔,反身回到讲台,放下粉笔,又抓起了满是白色粉灰的黑板擦……

9.操场闲谈

晚饭后,田堘和阿肖在操场西南角的体育器材处休息。虽然太阳还没有落下,但开阔空旷的操场上已有阵阵风过,要比憋闷压迫的教室舒服很多。说是体育器材,其实也没有太多,只是两副高低错落的单双杠而已。田堘双脚跳起来,把两臂支撑在双杠上,走高跷般从这一头挪动到另一头,间或前后摆动身体,把并起的两脚荡秋千般高高扬起。戴着眼镜的阿肖则坐在另一副双杠上,一边看着络绎不绝的同学们走向教学楼,一边和田堘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喂,喂!”阿肖突然从双杠上跳下,径直走过来。他手指刚刚走过去的一名女生,对田堘小声道,“那个穿格子衬衣的小姑娘,你应该认识吧?”

田堘瞥了一眼那瘦弱的背影,摇摇头,“不认识。”校园里,女生成百上千,又大多是一样的装束、一样的身材,一样的海拔,一样的含蓄,谁能仅凭一个单薄的后背就会认出是哪位神仙?“她是谁?”田堘想,阿肖既然特意提到了这名女孩子,想必也是事出有因。

“她是你的同行搭档啊。八班的数学课代表,名叫于瑶。”阿肖对田堘的表现和反应很是不屑,“两个班级挨着,又都是同一学科的课代表,你竟然不认识?”

田堘自嘲地笑了笑,随口道,“认识不认识又怎么样?”

“这小姑娘可厉害了,数学学的特别好。”阿肖看田堘孤陋寡闻、消息闭塞,来了精神,像是开启了扫盲班,眉飞色舞地讲起来,“她高一就是二班的数学课代表,经常帮助同学们辅导功课。没有难住人家的习题,没有她讲解不会的学生。大家私下里称她是数学教师的小助理。去年我们在三高时,她参加省里组织的中学数学联赛,还得了奖杯呢。”

“听你这么一说,她的数学实力还真是雄厚。”数学成绩一向低迷的田堘这时心里酸酸的、涩涩的。同是数学课代表,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常言说,“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这话一点不假呀。当时,田堘在一班,于瑶在二班。对于于瑶,田堘真的一点都不熟悉。

“现在你俩是同一只船上的艄公、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完全有机会和她加强数学交流、沟通和研讨。”阿肖坏笑道。

“胡扯八道吧,你。”田堘跳下双杠,嘴里喘着粗气。

“于瑶她爸你恐怕也不知道是谁吧?”阿肖并不理会田堘的斥责,而是抬手向上抬了一下眼镜,显得意犹未尽,“她爸是我们在三高时的一位副校长,也是教数学的。两校合并时,为了照顾于瑶上学,他也来到了这里。”

在田堘眼里,阿肖几乎成了无事不知、无事不晓的万事通。“去年鼓动我们推倒教师进修学校隔墙的事,你还记得吧。那领导,就是于瑶的老爸。”阿肖嘴角上扬,勾起一弯浅浅的笑。

那件事,刚刚过去半年多,田堘记得清楚着呢。寒假开学,他赶到学校时,发现从教师进修学校通向三高的路面被人堵上了,而且那堵墙砌得还很高。同学们只好绕道从西边一条脏乱差的窄小胡同进入校园。本身,教师进修学校和三高就是一个校园,进修学校在前,三高在后,两家拥有一条中心路。进修学校把中心路这么一堵,三高成了一处“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封闭院落。青春年少的同学们七嘴八舌、众说纷纭,更有同学怒不可遏、忧心忡忡。晚自习上课,教室里进来了一位领导,长得挺拔、白皙、文静、帅气。他直接走上讲台,用黑板擦在讲桌上点了点,对同学们说,“大家都看到了,进修学校新砌了一堵墙。”他指了指中心路方向,“我们没有了出路,大家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把它推了。他们太欺负人了!”不知谁气愤愤提议道,

“对,把墙推倒,我们要正常出入,要正常呼吸。”

“不给我们出路,我们就断他们的后路。”

“嘴动不如手动,心动不如行动。走,推倒它。”……

男生纷纷攥起教室里的铁锨、扫把甚至凳子,也有同学跑到外边找来了木棍、木板,汇同二班义愤填膺的同学,在众女生的呐喊助威下,冲向泥灰未干的隔墙,推的推,扒的扒,很快隔墙处就一塌糊涂、一片狼藉。教师进修学校院里的师生,站的远远的,三五成群,神情默然的向这边张望……

10.英语背书

在田堘的任课老师中,要数最年轻的英语老师最为严厉、冷酷、做事简单粗暴。

他个儿高高,头发长长,脸色肃穆,手指纤细。课堂上哇哇拉拉全英教学,像是从国外引进的假洋鬼子,亦像是津津有味咀嚼楝籽的成年山羊。上英语课,田堘总感觉不是到了英格兰就是去了美利坚。对于不能及时完成他学习任务的同学,轻则被责令在教室后面罚站,重则被毫不客气地逐出教室。他还有一手弹指绝招。若发现课堂上有同学打瞌睡,无论是真睡还是假寐,他都能洞察秋毫、一眼看穿。这时,他就会用拇指和中指捏起一小段粉笔,圈成环形,然后中指向内滚动粉笔,拇指弯曲收拢,随即中指向前弹起,那粉笔头便会漂洋过海、翻山越岭,最后通过课桌上摆放书籍的空隙,准确击中他预定目标的头部,惊得被攻击同学一个机灵。即使是坐在最后排的“瞌睡虫”,也绝对在他火力覆盖的精确打击范围之内。攻击成功之后,他还会煞有介事地指示“瞌睡虫”,“请捡起粉笔头,麻烦你帮我送过来。”

他要求同学们平日里记单词、学语法、背课文、做习题,还会利用晚自习时间进班辅导。但迫于他的淫威,大家似乎都不主动询问他问题。

对于背诵老师布置的一大片单词,田堘充分利用早自习貌似还能应付,但要求熟读成诵的长篇课文,他就会感觉头大,尤其是背单词赶上背课文时。有时为了免于被提问出羞丢脸,田堘就会牺牲睡觉时间,提前起床背书准备。但常在河边走,岂能不湿鞋?有时田堘也会马失前蹄、阴沟翻船。一次英语课,他被抽到背书,刚开始背诵“long,longago,thereeenthebirdsas.nooneknowswhattheyfoughtabout……”就哑了壳,他脑子一片空白。老师望着门外,夸张般地以手托耳,向着田堘侧脸倾听……突然暴怒道,“浪费时间,外面背去!”田堘拿起课本满脸通红地走出教室,英语老师关门的一刹那,又恶狠狠地送出一句话,“好好在走廊里注目国旗吧。”

田堘看一眼红艳艳的国旗,迎风飘扬;扫一眼空荡荡的校园,一片寂静;瞄一眼静悄悄的走廊,空无一人。他蹲下身贴在栏杆上,翻开了书本。一会儿,从远处走过来一位戴着眼镜的老师。他先是弯腰温和问田堘原因,当得知真相后态度大变,呵斥道,“不会背书还理直气壮地蹲在那儿?站起来背,也好让大家看得见。”羞得田堘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还有一次,天下着雨。阿海不会背书,被英语老师赶出教室。阿海走到门口时,有意还是无意的向讲台上回眸一看。老师顿时勃然大怒、大发雷霆,冲向阿海座位,抓起他的英语课本扔向走廊,这似乎还不能解他心头之恨。紧接着又走向室外,捡起课本隔着护栏拋向楼下……

11.初次交谈

一个秋意浓浓的晚自习后,田堘和平时一样,到数学老师办公室交作业。当他和老师告别后转身走出门口时,恰好和抱着作业进来的于瑶迎面撞上,于瑶的几本作业哗啦啦散落在台阶上。“对不起。”田堘满脸歉意,充满窘迫,连忙蹲下来捡拾地上的本子,整齐后站起身叠放在于瑶的一摞作业上。于瑶呢,就那么默默无闻、一声不吭地站立着、观看着、等待着……

秋风瑟瑟,片片泛黄的树叶晃悠悠地飘落下来。田堘独自走在去宿舍的路上,心里还在琢磨着与阿雷刚才争论的那道函数题。“喂,听说你不想当这个课代表?”于瑶从后面跟上来,和他并肩,中间保持着一段距离。田堘瞥一眼于瑶,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听说你学习很勤奋,班干部极力推荐你。是真的?”于瑶好像满脑子疑问。

“你听谁说的?”

“偶尔听说,随便问问。”于瑶浅浅的笑容挂在俊秀的脸上。

“学习,没有像你听说的那么勤奋。只是我数学成绩不太好,感觉当这个课代表不合适、不称职。”田堘如实解释。

“什么时候落后的?能说吗?”于瑶打破砂锅问到底。

田堘抬头望望树上渐落渐稀的枝叶,轻轻叹了口气。“从小学开始,我数学就差,到了初中,成绩也很少及格。一直到现在,仍然进步不大。”田堘像是在揭自己的伤疤,感到柔软的内心在隐隐作痛。“到书店买书找钱我就算不出零头。”田堘苦笑道,“做这个课代表,我心虚呀。”

“其实做这个课代表也不错。可以和老师多沟通,可以为同学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更重要的是也可以督促自己学好这门学科。”于瑶说的有内容、有条理、有层次、有厚度。“这一学科没学好,我想应该是学习方法上存在问题吧。”

田堘觉得于瑶说的不无道理。当数学课代表一个月来,他也切实感受到这是学好数学的一次机会和一种动力。同学们数学上有什么问题,会向他反映;自己数学上有什么疑问,同学们也乐意和他探讨。“我说的没错吧?”于瑶像是洞穿了他的心思,自信地笑了笑,把前倾的头发拨向耳际,“愿意的话,以后我可以帮你。”

“你帮我?……谢谢你的好意。”田堘有些意外,但还是表示了感谢。小姑娘的当面客套话,岂能当真?

“那这样吧。”于瑶思索了一下,“以后我们交作业的时间调整到晚自习第二节上课,怎么样?”

“行。”田堘随口答道。常言道,说的好不如唱的好,唱的好不如做的好。是真是假,行动最重要。

黑幕似的天空,显露出披挂着丝丝缕缕乌云的月亮,透出些许冷冷的寒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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