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扬名塞北_新朝幻梦录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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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扬名塞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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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卜当身为骨都侯,在匈奴部族中也是一方雄主,地位仅次于大单于和左右二王,为人气量宽宏,爱才如命,在各部众声望颇佳。他一贯主张汉匈和好,让匈奴休养生息,先统一匈奴内部,再伺机吞并周边的西域三十六国。这次带兵前来,一来是护送妻子,二来也只是打算兵进汉境,回去炫耀一番,以积累在匈奴部族中的声望,倒也没有征战之心。这时见妻子出来解围,也乐得下个台阶。不过眼看进入汉境是绝无可能,不免有些遗憾。此人一代枭雄,心机深沉,心念转动,已经有了计较。

于是也翻身下马正式与李继樊成相见,二人也给须卜当施了国婿之礼。须卜当提议,按匈奴之礼,在此地扎营,欢宴一晚,明日午时启程。李继想了想,觉得并无不妥,便未再反对,点头应允。

......

夜晚的荒原,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向下面灯火通明的军营中洒下柔和的银辉。军营中盛宴已开,匈奴人素喜饮酒,又能歌善舞。一顶顶牛皮帐内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帐外篝火旁,一些酒意半酣的草原男儿载歌载舞,有些羽林骑也被拉着加入,一时间热闹非凡,两军对垒时的紧张气氛早已一扫而空。

营中一座巨大的金顶牛皮帐中,军士们走马灯一般将肥美的牛羊、草原的美酒不断送进帐中。骨都侯须卜当与诏和公主须卜居次云端坐正中,李继樊成在左侧相陪;右侧坐着一个白衣女子,正值豆蔻年华,一袭白衣似雪,外罩玄狐披风。容颜姣丽,楚腰蛴领,肤白胜雪,眉如远山青黛,眼凝秋水,唇似丹朱,双眉正中不偏不倚有一点朱砂红痣。眼神却有些冰冷,一望之间,显得有些骄傲冷漠。

须卜当方才已经向李继引见过,白衣女子复姓丌官,单名一个梅字。乃是天山瑶池剑冢的圣女,这瑶池剑冢在西域三十六国中传说极为神秘,据说与汉朝的蓬莱剑林还有着千丝万缕的恩怨纠葛,只是各中是非曲直,外人却无从得知。百年前,一向不入红尘的瑶池剑冢开始有弟子陆续下山,展露武艺威震诸国,瑶池剑冢迅速声名鹊起,但是真正去过的人却是寥寥无几。匈奴各部和三十六国的很多首脑和贵族曾亲往天山拜谒,不过无一例外在山脚下便被瑶池弟子执剑劝返。

当年昭君公主为了匈奴与周边诸国和睦相处终日奔波,遍走西域诸国。有一次行至天山脚下,瑶池剑林不知怎的破例迎请昭君公主进山。等到出山后,身后便跟随着这位白衣女子丌官梅,那时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孩子。丌官梅自从出山后便一直在昭君公主身旁,与须卜居次云一同起居,对外宣称她是瑶池剑冢的圣女,出山来保护昭君公主安全。无人知她剑法如何,只是自她来后,每逢月圆之夜,有人看到草原王庭之中,偶有剑华闪动。此次须卜居次云归汉省亲,她要和须卜居次云一同前往长安。

大帐之中,丌官梅只是静静的坐着,似乎对周遭的事物都显得意兴阑珊。除了适才须卜当向李继引见,双方见礼时她看了李继一眼,其余时候那宛如秋水的双眸都再未看过李继樊成一眼。

这时已经酒至半酣,双方早已没有了白天的针锋相对,须卜当刚刚与李继樊成二人喝了满满一杯,把酒杯往案上一放,开口说道:“白天是本侯一时唐突,其实李将军的叔祖李陵,在我部族中威名赫赫,左右二部的百万勇士哪个不是真心钦佩。当年你叔祖出任右校王之时,曾在草原大会上当众演示过你李家的神箭绝技,确实是神乎其技。当时本侯虽然还没出生,年幼时也听父辈时常谈起。可惜自那以后,右校王再未以箭技示人。本侯时常感慨生人太晚,未能亲见你李家绝技。今日与李将军阵前相见,盛名之下果无虚士,气魄胆识本侯着实佩服得很,可惜未见将军施展武艺。不知李将军可学过你李家家传箭法,今日难得欢宴,将军能否让我和公主见识一下当世神箭,我麾下儿郎也好长长见识。”话语虽然客气,却是藏锋不露。既恭维了李继的家传武艺,却也隐隐流露出考校之意。

李继此时心中只是惦记如何平安护送公主回到长安,不愿多生事端,更无心炫技,当下施了一礼,谦逊答道:“骨都侯过誉了,李家箭术不过雕虫小技,岂敢当的起“神箭”二字,我更是不成器,连家传箭术的皮毛都未学到,当着骨都侯与公主万万不敢献丑。”

李继身旁的樊成听完,浓眉却是挑了挑,心中想到:“我这兄弟就是太过谦虚,明明箭法了得,正好施展一番也让匈奴人知道知道厉害,怎地就推三阻四。”想到此处,就想开口,一抬头,正看到李继冲他微微皱眉摇头,只好把话又咽了回去。

须卜当夫妇自然把这一切都看在眼内,只听须卜居次云柔声说道:“李将军不必过谦,我们虽居塞外,也听说过将军近年来的赫赫功劳。我虽是女流,却也时常统兵带队,本宫自幼喜爱武艺,对你李家箭法亦是倾慕已久,若将军继承了李家箭法,不用有所顾虑,让草原人马开开眼界也好。日后汉匈结盟,将军今日也算留下一段佳话。”声音温和婉转,令人闻之不忍拒绝。

李继听须卜居次云开口,毕竟是汉成帝亲封的大汉公主,自己不便拒绝,便开口询道:“非是末将敝帚自珍,只是所学微末,深恐贻笑大方。既然公主有命,末将愿斗胆一试,但不知昔日先祖在草原上展示的是哪项绝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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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卜当见李继答应,哈哈笑道:“当年右校王当众演练的箭法,在我部族中流传多年,叫做“七星索命,一箭夺魂”,据说一百五十步外放置前后两个箭靶,两个箭靶之间又相隔十步,前面箭靶上挖出七个孔洞,成北斗状排列;后面箭靶上是一个普通的红心标靶。令叔祖当时持弓在手,先后射出七箭,七箭竟然在同时穿过了第一个箭靶的七星孔洞,又同时命中了后方箭靶的红心。当时在场之人看的目眩神驰,掌声雷动。不知这一技法将军可曾学过?”

李继为人虽然沉稳,终归是青年热血,今日与草原骑兵对垒,须卜当不断言语相激,终于动了好胜之念。略一沉吟,朗声开口:

“末将自幼倒也练过此式,只是火候尚浅,既蒙公主与骨都侯不弃,今日只好斗胆献丑。请替末将准备箭靶场地。”

须卜当听后微微一怔,暗忖到:“今日与当年草原大会有很大不同,当时草原大会乃是暮春时节,李陵当众献艺又是正午时分,四野无风视线极佳;此刻正值深秋,朔风凛冽,又是夜晚,视线与白天差别极大,李继竟仍然要效法李陵,将标靶摆于一百五十步外,若真能做到,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于是须卜当传令准备,帐中五人移步帐外。匈奴小校闻令而行,不多时,在辕门外空地将箭靶立好。七星靶上以北斗形状挖好七个孔洞,上面蒙上丝绢,用来验证箭矢是否穿过孔洞。羽林骑与匈奴骑兵们听到消息,也成群结伙从营中跑出来围观。草原骑兵虽然彪悍善战,显然军纪却不如汉军那般严明,只是黑压压的随意站好围观;羽林骑却是自动排成队列,一个个身躯挺拔,精神抖擞,显然平日训练有素。

樊成将李继常用的硬弓和箭矢取来,此弓虽然远远比不得李继家传的轩辕弓,却也是寻常将官难以拉开的强弓,弓干以拓木制成,弓上装有双弦,握手处并非寻常的角筋,而是铁臂铜胎。

李继不慌不忙走入场中站定,从樊成手中接过铁臂铜胎弓,又将箭壶悬于腰间,凝注一百五十步外的七星标靶。天上月明星稀,月光虽然皎洁,但寻常人依旧很难辨认一百五十步外的景物,更何况要箭穿七星。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看着李继下一步的动作。白天那个驾驭黑色马车的车夫也站在众人之中,拿着酒葫芦喝着酒,浑浊的双眼却牢牢注视着李继的举动,似乎有些紧张激动;白衣少女丌官梅虽然仍是一付漠不关心的神情,秋水般的双眸却也在不断打量李继和远处的标靶,秀眉微微蹙起,显然也好奇如此远的距离李继是否真能射中。

只见李继从箭壶中竟然直接取出两支狼牙箭,搭于铁臂弓的双弦之上,倾身让胯,双臂发力将弓弦拉满,暗运李家独门心法“破阵诀”,真炁游走于全身,双目精光大盛,弓弦轻响,两箭骤然离弦而去,李继更不迟疑,伸手如电,从箭壶中继续取箭发射,连续开弓四次,前三次均是每次两支,最后一次只射一支,一瞬间连续七箭射出。

箭矢破空声大作,箭身被内力灌注,隐隐泛出白光,速度惊人,势如奔雷。虽然先后射出,七道白芒却同时到达七星靶,一闪而过,又迅速掇在后面的圆心靶之上。那圆心靶插入地下极深,此刻却承受不住七箭的力量,轰然而倒。

南斗掌生,北斗定死,七星汇聚,杀局自成——正是李家箭技中一式“七星索命,一箭夺魂”。

几个匈奴小校撒脚如飞,将两个标靶取回放到须卜当夫妇面前,只见七星靶上七块绢布全部被利箭射穿,圆心靶上红心处整整齐齐掇着七支狼牙箭。须卜当一挥手,小校又举着箭靶绕场一周让全场观看。一时间,方才鸦雀无声的空场上喝彩声如雷鸣般响起。

匈奴人最是尊敬勇士,见如此神妙箭术,虽然对方是汉将,也是发自内心由衷佩服。

丌官梅方才瞥了一眼箭靶,冷漠的脸上也是微微动容,不由自主转头打量了李继几眼,心下也是觉得李继箭术确实了得。那赶车老卒脸上俱是笑意,抬头将葫芦中的酒一饮而尽,浑浊的眼中似有泪光闪动,口中喃喃自语,却是谁也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

须卜当一代枭雄,爱才如命,想到李继年纪轻轻,本领竟如此了得,又是新都侯王莽的好友,日后在汉朝定然前程似锦,若是趁此刻结下人情,日后汉匈交好,自己欲争匈奴王位,难保有借重之处。

想到此,心下已经起了拉拢之心。目中神采奕奕,哈哈大笑道:“好箭法,本侯佩服不已!我族最是佩服勇士,今日我与麾下数千健儿目睹将军胆魄过人、豪勇无双。本侯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公主为证,在此地折箭为誓,歃血为盟,与李将军结为弟兄。言出至诚,不知将军可愿成全?”

李继心中一震,颇感踌躇。心念连转:“李家自从李陵归降匈奴后,受连累极大,我自幼家境贫寒,受尽屈辱,皆是拜叔祖李陵投敌所赐。此时李氏家族好不容易盼到苦尽甘来,兄长被任命为蜀郡太守,自己受封为武卫将军,恢复祖上荣光指日可待。若今日与这须卜当有了瓜葛,倘有朝中奸佞之臣借机大做文章参我一本,难免连累全族再蹈昔日覆辙。”,因此一时间犹疑不定,站在原地。饶是他平素睿智机变,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正尴尬间,一旁的须卜居次云轻启朱唇:“骨都侯提议甚好,李将军不必多虑。若本宫所料不差,将军可是担心重蹈令叔祖覆辙?”

李继面上微红,还未开口,须卜居次云又柔声开口:“须知今时不同往日,昔日两国交战,令叔祖临阵倒戈,不论有何冤情,自然都是弥天大罪。今日却值两国息兵重归于好之时,将军今日来迎接本宫回故土省亲,以胆识武艺令草原健儿心折,使得骨都侯愿与将军歃血结义,乃是替大汉朝廷扬威天下,表功尚且不够,又何罪之有。”

顿了一顿,见李继似有所动,微笑继续道:“本宫身兼两国公主,此次东归本就有两国永结盟好之意。今日未入汉土,便能在边境见证双方勇士结义,来日不论大汉庙堂亦或草原王庭,必然传为一段佳话。不知将军以为然否?”

李继闻言,知道须卜居次云所言有理,却仍隐隐觉得不妥。但想到对方乃是公主之尊,与自己有君臣名分,实在不便抗命。权衡再三,无奈抱拳:“既蒙骨都侯不弃,又有公主之命,末将便觍颜僭越了。”

须卜当见李继应允,心中极是欢喜,拍着李继肩头哈哈大笑,手下匈奴小校赶忙出去准备应用之物。须卜当转身向妻子笑道:“自古尽欢之宴不可无名,今日与李继贤弟义结金兰,乃是多年少有的大事,贤妻身兼两国贵胄,不如为今日之会定个名字可好?”

须卜居次云莞尔一笑,眼中秋波流转,温声说道:“甚好,今日李将军以箭法技惊四座,不如就定做“雕翎会”吧。”

须卜当抚掌称善。小校此时已将所需之物准备完毕,为应“雕翎会”之名,两人以三支燕尾箭为香,插于香炉之内,点燃箭后雕翎,向空大拜了八拜,就此结为生死弟兄。

双方军兵见主将结义,倶是喜笑颜开,举杯同庆。一时间觥筹交错,划拳行令声此起彼伏。更有些能歌善舞的健卒吹响胡笳,余音袅袅,回荡在原野之上,雕翎盛会尽欢而散。

天空中,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月光在洒满今夜这充满欢笑的原野同时,也将银辉照向人间的每个角落。

某处山谷中,一位青衫人正趁着这月色翻看《老子》,看到某处,不禁咦了一声,随即诵读出声:“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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