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山秀水美,千年世家王氏坐镇琅琊,迄今为止,在录的王氏皇后有二十一个、王氏宰相二十三个,大大小小的官职也有不少握在王氏手中。不仅如此,王氏还辈出将才、文才,可谓是王氏千载风流,绿野皆知。
这次任务对象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对付起来很轻松,但难就难在他曾为王氏的门生,而此次动手又在王氏的地盘上。朝媚用纱布包好手,将袖子放下来,再用绳子绑紧,她冷漠地看了徐古豪一眼:“好好待在马车上,不用惊慌,我的暗卫会保护你。切记,千万不要乱跑,要是被人抓了我是不会救你的。”
夜深了,徐古豪的困意早就翻涌而上,他使劲地点头。
朝媚悄悄下车,和车夫交换了一个眼神,车夫便进了车里。朝媚摸黑靠近农家小院,小院收拾得还算干净,一眼就可以望见所有情况——屋外无人埋伏。轻步溜至窗外,屋内黑灯漆火,毫无响动。若不是白日里已经亲自盯了一天,她都要以为这儿真的没有人。
朝媚右手搭在左手上,手指弯曲,在数屋内人呼吸的节奏。屋内明显只有一个人的呼吸,他很担心她的到来,气息都是紊乱的。直到一个时辰过去,夜间的水汽开始沉淀凝聚成轻薄的露水,屋内人才终于入睡。
朝媚推门而入,动作响动正常,她的鞭子在那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缠上了他脖子。男人拼命挣扎,她却越发地收紧鞭子。
“说,东西在哪。”
男人嘤嘤呀呀,一句话都听不清。
“少给我来这套,你的手还可以动!”朝媚的面纱微微浮动,露出充满杀意的红唇一张一合,“现在说了,我倒是还可以放你家人一命。你可要知道我千愿堂一向说到做到。”
男人憋红了脸,终于开口说道:“在,在角落的柜里,有个暗格。”
朝媚的鞭子一松,然后又甩到他腰上,一卷。男人飞落眼前,她上前抓住他的衣领,拖着走到柜子前。按照他的指引,果不其然找到了是卖家要的王家布局详细图。
男人已经不挣扎,他躺在地上,看着朝媚,眼中已无求生欲:“我自知,落到你们千愿堂手上是死路一条,但求你不要动我母亲。若是可以,能将柜子里的金叶子都给她送去,就别让她看见我这具污秽尸体了。”
朝媚的眉头动了动,说了个好字,鞭子同时落下去,三两下便致命。她拿起柜子里的金叶子,重回马车停靠之处。
车夫在她掀开车帘的那一刻显得十分紧张,确定是她的那一刻又瞬间放下了所有戒备。朝媚无言地挥挥手,车夫即刻会意地消失在车内。很快,车就开始动了。
“晨间露水重、人迹稀少,这里又是乡村泥路,很容易留下痕迹。”徐古豪递过来一张纸,笔墨已经干了,显然是写了很久。
朝媚讥笑出声:“哼,我朝媚是什么人,若非当场抓获,哪有人会来找我的霉头。就算有,你放心,我能护得下你。”朝媚将纸揉成一团,丢到他怀里:“比起操心这些事,还不如抓紧时间休息,可别怪我没告诉你,等城门一开,就是整日整日的颠簸了。”
徐古豪捡起纸团,塞到衣袖里,闭上眼,很快陷入熟睡。
朝媚见他身上盖着厚厚的摊子,一时竟然晃了神。神思飞扬,她竟然让自己的脑袋白白放空了好些时候。真是危险。她蹙眉。
城门一开,朝媚一行人拿着通关文牒离开了琅琊。等琅琊郡守和王氏发现,他们已经辗转换了三驾马车,潜灵也已经断后抹去了所有踪迹。
从琅琊到乾州,不过数日的路程。
到达乾州新找的住处时,晚娆和刘盈正在用晚饭。晚娆看到她时,眼睛里闪闪发亮,纯粹干净,本来是极好的事情却让朝媚一瞬间想起山泉在信中所提。确实,晚娆这样的眼神本就是她的天性所定,但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这个眼神了。
朝媚没有拆穿她,反而也堆上笑,这笑受晚娆感染,也有了几分轻松。
刘盈站在桌前,笑意盈盈地喊道:“朝媚你可回来了,晚娆可是每天惦记着你,虽然她不说,但我都知道。”
朝媚看向他:“刘五公子我们算起来顶多相处了一日,我何时与你这么熟悉了?”
刘盈也不怕朝媚话里话外正在啪啪打他的面子,还是乐呵乐呵的:“我和晚娆熟了呀,既然如今我和晚娆是朋友,你和晚娆又是十分要好的姐妹,若是再加上堂主二字就太生疏了。所以,还请你别介意,日后你叫我刘五,也别在意那公子二字了。”
晚娆探出上半身,看朝媚身后的徐古豪:“他怎么跟你来了?”
朝媚抬眼挑眉,有些轻蔑得意:“哑了,葆绮宫的药。”
晚娆瞬间明白,也不再多过问。既然都用到了葆绮宫的哑药,必然是有什么原因。
“鹤如轼?”晚娆有些惊讶,眼部舒展,是放松没有提防的姿势,“这个时间带你你不是在房间念经吗?”
朝媚转身,看见男人眉目间有些异样,但整体上还是一如既往冷淡疏离的君子模样。他开口回应:“今日的经早上便念完了。我想来邀刘五去竹林散步。”
朝媚看向刘盈,刘盈刚拿起筷子,他又不情不愿地放下,长吁了口气,激情轩昂地念道:“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晚娆噗嗤一下,微微低头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