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日后的一个白日里,林希文终于找上了门,而月缨也算是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巨石,比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的另一只靴子,还是早日变成既定事实更让人安心。这一日月缨正在院中练琴,外面就有人叩响了大门,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正在倒座房里面喝茶的人,听见了敲门声,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王门口走去,门打开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并不陌生的面容,但是为了避免耽误主家的大事,他只是按照惯例问了一句:“什么人?”
男子并没有按照护院的问题回答,而是从怀里面拿出一块水红色的纱质布料,然后对着护院说道:“将这块面纱送到你们小姐面前,她就明白了。“
护院听了男子的话有些半信半疑的接过手里面的红纱,然后将这条红纱带了进去,当然他是没有资格进入内院的,是院里面的丫头带进去的。
等到月缨看到这条红纱的时候,她当场失态的打落了女侍端过来的茶,哗啦响起碎瓷片的声音,她这才怔愣的站起身来,连忙对着女侍说道:“将这些都收走,等会儿来人了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进来。”
女侍有些愣神,但是她还是按照月缨的要求去做了,先是让人将院中的东西都撤走,然后拉着不愿意离开的嬷嬷走远,将内院的空间都留给了月缨,然后便去将外面等待的客人引进来,自己犹豫了几次之后还是退下,但是隔得不远,能够在第一时间到内院。
月缨坐在位置上面,整个人是不安的,她就像是在等待一个未知的宣判。林希文进去以后,就只看见了孤身一人坐在院中的年幼女孩,此前都愤怒好像都消散了,于是他有变得君子起来,语气也不咄咄逼人。
“十分冒昧过来打扰,但是心中不确定就始终放不下。”
月缨只是微微皱着眉头,语气低沉“那公子现在看见了,疑问应该解除了吧。”
林希文却是说道“我只是确认了我的猜想,但既然你会出现在梨花巷,实际上已经从良了吧,为什么还要去半里亭,蹚浑水?”
月缨听了林希文的话,却是默默垂泪,许久后才更咽的说道:“妾出生在半里亭这样的地方,空有这样的容貌,哪里是脱得了身的?不过是有人想要把妾送到贵人家的后院罢了,鸨母怜悯不愿意看到妾就此香消玉殒,这才闹了一个笑话。许是惹恼了吧,事情越演越烈。”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月缨的语调很轻柔,两只手里面搅着帕子,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看着林希文。
林希文只觉得怜惜,心中对月缨的情况已是十分清楚,却又忍不住追问:“是那家贵人的后院?说不定在下能帮姑娘。”
月缨只是摇了摇头,泪水不断的漫出来“公子不必为了妾蒲柳之身耗费心神,左不过是伺候别人,倒也还好。”
林希文心中的怜惜更甚,他连声追问:“可是有什么把柄在别人手里面,逼迫你?”
月缨见林希文的神态十分着急,这才说道:“妾原本是贱籍,但是因为打着将妾送出去的主意,虽然换成了民籍,但是他的手上还有妾的卖身契。”
听了这话林希文才叹息着摇头,许久后他终于再次问道:“你是要送去谁家,我帮你将身契要回来,你日后就跟我走吧。”
月缨听见林希文的话,目光一亮,但却很快暗淡下来:“那可是威远侯世子,公子还是不要掺和的好。”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就连声呼唤女侍,将林希文送了出去,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男子的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