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南枝奇异地看了冬杏一眼,又垂下眼皮看了仍旧伏在地上的崔立万一眼:“乌铜。”
他就省得,他就省得,一切善后的都是他。乌铜将崔立万扶起来,感叹道:“你倒是福气不浅。”
崔立万回答他的,是震天的咳嗽。
十辆马车倒是还有空余,要安置一个身无长物、病歪歪的男子不过是小事一桩。
乌铜行动也快,很快将崔立万给弄到一辆车上去了。
车队再度出发,这一走三十余里,倒是再也没有横生枝节。预想中的大雪也没有落下来,只一直飘荡着细小的雪花儿。
虽有几段道路泥泞的,但总体来说,还算一路顺当。
冬杏又隔着帘子与孙南枝说话:“孙姐姐,你是怎地救了那崔立万的?可否与杏儿说一说?”
孙南枝仰着脸,任由冷冰冰的雪花落在自己脸上。
她有些想念段王爷了。
倒不是什么男女之间的那种思念。
而是,冬杏真的,很鸹噪。一路上她不是在低低地纠正喜鹊嬷嬷,便是在问她关于崔立万的事,要不就是问段离燕的事。
她真的想念段王爷那张冷冷冰冰的脸。她在段王爷身边的那段日子,听到王爷与她说的话加起来怕是还没有冬杏今儿说得多。她有点儿想将冬杏打晕。
但,好像有些不妥。
段王爷没有下令。
而且,她答应过秦太妃的,要将冬杏给护送到西南府去。倘若后头段王爷没有来,那她照旧要将冬杏护送到西南府去。同样也要忍受冬杏的鸹噪。
见孙南枝压根儿没理她,冬杏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恼恨。孙南枝武艺再高强,容颜再美丽,那也只是表哥身边的一个女侍卫。她刚知晓此事时,是惊愕不已的。表哥那等清贵的人,怎地还会用女侍卫呢?况且还是这般貌美的女侍卫。莫不是,表哥受了孙南枝的蛊惑?她向来听说,有些貌美的女子,是很擅长一些媚术的。假若,假若表哥也是那般的人,事情倒也好办……
她初初,还特地跑到表哥房中,去观察二人的相处模式。
后来只见二人保持的距离甚远,待上一日的时光也不说一句话。表哥是冷清的人,大约孙南枝也是自恃美貌,亦是冷冷清清的,她才放了一半的心。另一半的心,自然是嫉妒孙南枝能日夜与表哥在一块。之前表哥应诏进宫时,带的也是孙南枝。而她这个名正言顺的表妹却没能在那等正式的场合见皇帝一面。要省得,她可是做好了给之前曾经欺负过她的人高高在上的眼神准备。可表哥,竟然没带她进宫!
如今的冬杏,已经将孙南枝视为最大的假想敌。
但最要命的是,孙南枝压根不想理她。
冬杏气得要命,但又不得不低头。她向来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瞧见便是表哥身边的乌铜普洱等人,对孙南枝也是恭敬有加,自然也不敢造次。
毕竟,说不定孙南枝瞧她不顺眼了,一掌将自己打死……
好可怕……
但冬杏,是在掖庭里打滚摸爬了十年的人。
“孙姐姐,孙姐姐……”冬杏压根儿不想放过孙南枝。硬的不行,她便来软的。
孙南枝的眼神幽暗起来。要不,直接将冬杏打晕得了。
能让她有这般想法的人,是小战。
就在孙南枝的手蠢蠢欲动之际,普洱打马过来:“燕爷有令,就地打尖!”
孙南枝蓦然松了一口气。
冬杏很欢喜,就地打尖,那她便可以去寻表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