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白老五自然也有线索,但她觉着,这白老三可能有更大的惊喜。
她悄无声息地离开哨楼,似蝙蝠一般准确地落在石房子的那扇小窗上。幸得那扇小窗只罩了一层薄薄的窗纱,她才将里头看得清楚。
石房子并不大,里头堆着好些鹿角牛角以及各式奇怪的物什,有一个人正盘腿坐在各种角的中间,不停地翻着一片龟甲。
段王爷的舆图上可没有关于这间石房子的信息。
白老三此时,正垂着头,安安分分的坐在那人面前。方才他的嚣张气势,竟是收敛得无影无踪了。
那人停止翻动龟甲,声音沙哑:“西南府城,大凶。”
白老三小心翼翼:“巫师,之前段离燕离开西南府城,您也说大凶,没让我们攻打西南府城……”
巫师面无表情的看了白老三一眼。
白老三将话咽了回去。
巫师声音仍旧沙哑:“段离燕虽然秘密离开西南,但西南府城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尤其是像你们这些不怀好意的人,什么时候不将段离燕的行踪给弄得清清楚楚?段离燕什么时辰起身,用的什么帕子洗脸,你们不省得?”
这倒是真的。
那西南王府,虽然是姓段,但却像个筛子一般。
“西北的羌族,南边的南临国,谁不蠢蠢欲动?白家虽然厉害,若是与羌族、南临国打起来,怕还不是人家的对手。”
白老三嘿嘿一笑:“巫师虽然足不出户,却是知晓天下事。”
巫师没理他,只双眼灼灼地看着面前的龟甲。而后自言道:“我知晓的一切俱是龟甲告诉我的。可今日,我反反复复的卜卦,永远总是大凶。”他的眼前仿佛有一团迷雾,再也瞧不清楚了。
白老三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按照巫师之言,这段离燕,我们还不能动了?”
“倒不是不能动。”巫师声音沙哑,仿佛像是一颗砂砾在艰涩地摩擦。
“那……”白老三咽了一下口水,期待地看着巫师。
巫师语气笃定,缓缓吐道:“联姻。”
“什么?”
白老三瞪大了一双绿豆似的双眼,仿佛要撑成黄豆那么大。
“段离燕刚过弱冠之年,王妃之位仍旧悬空,白家适龄的姑娘不少……白家又是段离燕的外祖家……”
没等巫师说完,白老三急乎乎的就出了石房子。
石房子里又只剩巫师一个人。他缓缓聆听着屋外的动静,忽地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自言道:“原来,竟是这般。”
说完,却是将那龟甲丢进火盆中。
白老三一边走一边吩咐小厮:“明日船只开拔前,白家所有适龄的姑娘俱要上船前往西南府城。”顿了一下却是道,“十岁以上的,皆要去。”
小厮正要点头,忽地想起一事来:“定了亲的也要去吗?”
白老三狠狠地吐了一口浊气:“自然要去!否则没有嫁妆!白家以后,也不会给她撑腰!若是去的,没有被选中,嫁妆再加五千两纹银!”
五千两纹银,可不是小数目。
在西南府,五千两纹银可以置办一座宽大的宅子,过着舒舒坦坦的生活了。
小厮得了令,却是走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掏出一管物什,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那管物什在暗夜中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不过须臾,小厮身边就聚集了十来个年轻男子。
孙南枝挑挑眉,白家果然组织严密,行动迅速。
小厮声音朗朗:“通知各房各支,凡是十岁以上的姑娘们,明儿日出后,俱要搭船前往西南府城段家!若有抗令者,剥夺嫁妆!”
白家十岁以上的姑娘究竟有多少?
次日清晨,白家的船只开拔前,五十来位少女吵吵嚷嚷的挤到了一起。
姑娘们的脸上,一个个欢欢喜喜,就没有不情愿的。
毕竟段离燕,是个香饽饽啊!
段离燕登车时,忽地打了一个喷嚏。
小程儿甚是贴心地递过帕子:“燕爷。”
段离燕掩着鼻子,眼皮轻垂,声音冷然:“启程。”
他已经离开两个多月的西南府,会是什么样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