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南枝气息平稳:“燕爷。”
段离燕望了一眼她,很快的转过头去看向别处:“为何留在白净净身边?她不过是个不起眼的白家女子。”孙南枝这易容术化得,着实……难看。他自认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也被她这副尊容给惊着了。不过,他此前倒是不曾想过,她竟然还会易容术。他的心腹,可真是让人惊喜不断。
孙南枝语气淡淡:“越是不起眼的人,人们越是想要在他面前露出真面容来。”
段离燕忽地笑了:“小枝虽然不常说话,可句句俱是金言。”
他顿了一下,问道:“白家情况如何?”
“有一座石房子,是你给的舆图上没有的。石房子里面,住着一个男人。白福光唤他作巫师。正是这巫师,白福光才改了原来要攻打西南府城的主意,与你联姻。”
段离燕:“……”那还不如与白家打一场呢。这一堆女子在他面前晃,他差些就犯了恶心的毛病。
尤其还是,有了白家递梯子,母妃便顺势而上。
“白福光不过是虚张声势,而白糖糖背后的白老五,才是让人摸不透的人物。”孙南枝语调平淡,“白老五特意藏起一身的武艺,在白家人面前表现得羸弱,又特意与白糖糖交好,甚是可疑。”
段离燕垂下眼帘,静静地听着。
却不知不觉,有些晃神。
孙南枝很少说一大段一大段的话,向来是只吐出几个简短的词句。她的声音亦是十分的清冷,甚至,在这凉凉夜色中,还带着一些……空灵。
咳,不过,那只能是在回忆她原来的相貌情况下。
他到底还是个,以貌取人的俗人。
他忽地回过神来:“炙烤羊排可还合胃口?我甚少食荤,也不省得羊排合不合适你的胃口。”
孙南枝一怔。怎地话题就从白家老五转到炙烤羊排上去了?
她望着仍旧侧着脸的段离燕,淡淡的评价:“甚好。”
段离燕颔首:“你若不喜欢府中厨子的手艺,还可以叫张济亲自下厨。他如今无所事事,只待过了年便回汴京去。”
这回孙南枝是认真的点头:“好。”
段离燕从旁边的矮桌上取过一张舆图来:“这是王府的舆图,背熟后照旧烧掉。”
孙南枝沉默地接过舆图。她的易容术做得很到位,不仅脸上的肤色是焦黄的,手上的也是。若不是段离燕还闻得她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怕是真的认不出她。
段离燕道:“回去早些歇息,明儿……”他转过脸来,眼光沉沉,“怕是有很多事情应付。”
他就坐在那里,脸上仍旧冷冷,却多了一丝疲惫。
倘若她回到山谷,虽然并没有很浓郁的归属感,但内心深处,也是欢喜的。
这样的段离燕,很容易让人生出疼惜来……
孙南枝忽地一怔。
她竟是在胡思乱想什么!什么疼惜?那是什么东西?她莫不是病了罢?!
她赶紧敛了神思:“是。”
说着仍旧利利落落的从窗户翻出去了。
小程儿一直候在外面听着。
听得孙南枝离去,他轻轻进来:“燕爷。”
冷风吹进来,段离燕忽地剧烈的咳嗽起来。
小程儿赶紧将窗户关好,又端了温水递与段离燕:“燕爷。”
段离燕呷了一口水,气息微微平复:“小程儿。”
小程儿恭恭敬敬:“燕爷。”
“以后……”段离燕说了两个字,却是转换了话题,“罢了,早些歇息罢。”
次日清晨,晨光柔和地落在树影间,孙南枝才推开窗扇,就听得有人在外头笑道:“八姐姐可是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