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水中滴了几滴小战给的另外一个药瓶里装的药汁,而后用帕子浸透,轻轻地洗去脸上以及手上焦黄的药汁。
白净净在她后头,絮絮叨叨的道:“这伤口可不能碰水,你若是要沐浴,我可以帮你……”
门外又传来段离燕的声音:“小枝可好了?”
孙南枝拧干帕子,淡淡道:“你进来罢。”
白净净赶紧的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段离燕从外面进来,经过白净净时,语气淡淡:“时辰不早了,你也该去歇息了。”
啥?这不是过河拆桥吗?亏她今晚还以为王爷转性了呢,原来他的温柔,全是对小枝一人啊。白净净讪讪的道:“那我该歇在哪里?”
门外小程儿笑容柔和:“白姑娘,我自领你去。”
白净净依依不舍的看了在屋中的二人。
此时段离燕与孙南枝皆背对着她,从背面看去,二人倒是匹配呢。罢,她还是早些洗洗睡罢。
门扇轻轻被掩上,小程儿领着白净净走远了。
段离燕声音沉沉:“我着张济去追查,却是追丢了。”
孙南枝将帕子挂好,转过头来,看向段离燕。她焦黄而耷拉着的眼皮此恢复了原状,似是盛了万千星辰的眼中带着一丝冷然:“看来,他们是想将我置于死地。”
置孙南枝于死地,也就是要断他有力的臂膀。
段离燕默然:“我们在京城的一举一动,全在别人的眼皮底下。”
这的确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敌人永远在暗处,而他永远在明处。
孙南枝缓步走过来,恢复了倾国倾城的面容沉静如水:“我不这么认为。这一路自汴京南下,路途遥远,他为何不动手,却是到了西南府才动手。我猜,应是在白家堡时,我被人盯上了。”
“我始终对那个白家老五,持有怀疑。”尤其是今日他们在白糖糖屋前遇上时,白家老五的表现,实在是太可疑了。她始终有一种,分外怪异的感觉。
“白福山,在这一辈白家的男丁中行五。这些年,我不过见过他两次。第一次,是他在白家,被白老三欺负。另外一次,却是在他来段家做客,极远的见过一面。”段离燕回想着,“听说他虽然是嫡支的男丁,却文不成,武不就,与白老三对打,不过三招,就被白老三一脚踢下擂台,便是从那一回,他被从白家家主的候选人名单中剔除。以前我夜访白家堡,也几乎没有见过他的踪影。亦是因为,他默默无闻,是以我甚少关注他。”
“白糖糖,分外的崇拜他。白糖糖在白家姑娘中算是佼佼者,若白老五没有过人之处,白糖糖定然不会如此听他的话。”
孙南枝忽而想起一事来,语气沉了沉:“今晚刺杀我的那些人,的确挟持了白净净的爹。”她看得清清楚楚。不过,这件事,还是先瞒着白净净的好。毕竟像白净净那般沉不住气的人,可能会将事情搞得更砸的。
“我会告诉张济的。”段离燕道。
孙南枝没有再接话。
夜已深了,这间房外,同样种植着许多高大的树木。冷风吹来,树木簌簌作响。
支摘窗半开着,风从窗口刮进来,微微带进来一些冷意。
二人皆是站着,衣摆被风不断的逗弄着,舞动着。
半响后,段离燕才寂然的开口:“你都看到了,我的处境,有些不妙。”他说到最后,却是有些自嘲了。
“我的母妃,喜怒无常,听风便是雨;我的祖母,一心向佛,但王府中许多事,皆在她的掌控之下;我其他的家人……罢了,你总会见到的。”
他寂寂的站着,任由风将他的衣袍舞动着,向来冷清的脸上,有几分脆弱。
孙南枝原来的视线,是落在窗外的树木上。听得段离燕如此说,她心底忽地浮起一丝奇异的感觉来。
向来冰冷得像是刀枪不入的段王爷,是在,向她示弱?
她缓缓的,将视线移到段离燕脸上。
却见段离燕的脸上,分外的凝重。
“西北有羌族虎视眈眈,西南有南临国蠢蠢欲动。小枝,你可熟悉军务?”
噫?!
孙南枝忽地糊涂了,她不就是他雇的侍卫吗?怎地还要领兵打仗了?
那什么,若是领兵打仗的话,月俸会不会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