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杉傻眼了,随即流着泪笑了。
“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在当真。”
陈子岭很想把她揽进怀里,他不用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潜进她的房间,犯罪一般。也不用再偷偷地看她,亲吻她,偷情一般。
雪洪翻倒而来的时候他是真的想过就这样一辈子,可是直到最后,他还是放不下他心尖上的姑娘。他屏住了呼吸,用手捂住了口鼻,被雪埋住的时候他在雪下蜿蜒爬行。他不知道自己撑了多久,好在阿拉斯加处理这种事情非常有经验,且麦金利峰是北美洲最大的山脉,应急措施自然是非常充分。
黄金救援时期是十五分钟,但他不知道撑了多久,没有死去。所幸他被搜救出来,他活过来了,但神经始终受到创伤没恢复好。等到他好了,她的姑娘早已沉沦不复。
这是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事,他亲手替她上了手铐。心疼得就像伤痕累累泡在盐水里。他跟简俊二人商量,最后决定以这样的方式阻止她继续错误。
圆杉看着他,反握着他替她上手铐的手:“没所谓,没所谓了,你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陈子岭埋下了头,“不,杜叔为了你,再次踏进来。我亲手抓住了他……”
圆杉如坠冰窖。她失措地看着他,疯子一样叫喊:“你骗我,你骗我!”
他的目光从来没有这样慈悲过,“我没有骗你。”
圆杉忽然就停止了挣扎,“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我甚至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这样就能跟你在一起。可是陈子岭,你怎么能够践踏我的心,一遍又一遍?”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你会接手蓝堂。”
“那是因为蓝堂是你一生的心血!我不能放任你的心血毁于一旦!”圆杉的目光哀切又动容,还隐隐含着怨恨。
到头来,其实只有她一个人认真。或者说,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这么认真地在玩着这个游戏。
“陈子岭,我从来都没有恨过这样一个人,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我无话可说,你也不必再这样假惺惺。十多年前你破坏了我的家庭,十多年后你依然破坏我的家庭。全天下还有谁比你狠心?我路圆杉自愧不如,我耍的都是小把戏,你流的可都是真眼泪啊。”
她的决然他又怎会听不懂,他肃穆摇头:“你不会有事的,我派人阻止尤里,而且调包他们的货,你不会有事的。”
圆杉骇然,“陈子岭,你究竟知不知道我失去你这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做得多了,就算没了藏毒运毒这一条罪又怎么样?完全没有差!”
陈子岭没有说话,他眼睛里头的光摇曳不止,最后还是灭了。
正好这时,尤里的船也到岸了。他得知圆杉被包围的那刻起就已经开了小船逃逸,但还是被海警抓住了。将被送回自己的国家接受制裁,李柄清也没有在。有的只是一条条空船和几个炮灰。
警察把那些喽啰抓住了,简俊走到陈子岭身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走吧,没时间了。”圆杉看着他,没有说话。简俊惋惜地看了她一眼,叹道:“可惜了一个好姑娘。”
圆杉冷笑,没有接话。
王保是卧底这点他们二人倒是不知情的,线人和卧底的事情对谁都是保密,就算三人分属同一个上司,也还是不能知晓对方是谁。
他们成为线人的那个契机,就是加入蓝堂的前一个月。他们被旧帮派的老大摒弃,警察找到了他们,他们思虑再三,便允了。
他们一做就做了十年,后来还被警察招揽,成为了真正的警察。名副其实的卧底。
可是十多年来,他们一直在权力和正义间浮浮沉沉,挣扎不起。他们是警察,但也是黑社会老大。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个人已经渐渐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是什么身份。
为了这条路,他们犯下了很多罪孽。卧底前,卧底后。就像那个地下礼城,玩弄人的身体,逼迫她们成事。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忠是奸。长年累月下来,早已踏在崩溃的临界点。
上头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也不能太认真。毕竟他们行事十多年,的确立了不少功劳。身体上的买卖,也不全是逼迫,起码三分之二都是自愿的。她们除了取悦男人,别的都不懂。
最近又找到了有力的证据,陆天胡已经出不来。王保又是卧底,他们理应顺其自然地抽身而退,可是路圆杉撞了上来。
他们亲手把她抓进去,亲眼看她的心碎,谁都不比谁好受。
还有海湄,也是程无双。她已经永远长眠在那片雪地之上。客死异乡,谁敢说这不是最残忍的惩戒?
她把路政刚□完后迷糊答应下的话录了音,他知道后大怒,不从。她便威胁说如果不做就要把这录音公布出来。
于是一出悲剧才这样酿成。
悲剧始于她,结尾也不由她。这一生,她算是过得精彩了。到后来,她是真心对待他们。但有什么用,天公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