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才落地,看清身旁站着的人,林渚清大惊失色,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魏逍澟含着笑意,稳稳扶住她,轻声道:“夫人当心。”
林渚清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强稳心神,骇然道:“你,你怎地在此处?你不是应当身处皇家围场?”
魏逍澟挑了挑眉,桃花眼意味不明,笑言:“是啊,周王魏逍澟自是在围场狩猎,在下是谢邀。”
林朱请再次目瞪口呆,蹙着眉望向他:“什么?他是你的替身?还是你是他的替身?那我这几日在宫里见的到底是你还是那个人?”
魏逍澟笑着顺了顺她的背,泰然道:“自然是我,你见的一直都是我。”
林渚清扶着额,良久,令自己镇静下来,肃然道:“那,他是你的替身?你又怎么知道我今日要逃出宫?还有,你要捉我回去吗?”
谢邀略一停顿,言:“夫人疑惑太多了,容我一件一件讲明。首先可以说我是他的替身,也可以说他是我的替身,反正自小他便是我了;其次,我为什么知道夫人今日出宫,那自然是猜的;再者,我为何要捉你回去,谢邀与周国何干?”
林渚清察觉他还牵着自己的手,默默收了回来,清了清嗓子,仍是不解道:“那你这是要做什么?”
“既不拦着我,特意在此处等着做什么?”
谢邀桃花眼微微上扬,一派神情注视着林渚清:“自然是,妇唱夫随,夫人去往何处,我得要跟着。”
林渚清白了他一眼,转而面无表情,幽幽道:“谢公子真是,说瞎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你有何算计不愿说便罢了,这样拿旁人做遮挡总归上不得台面吧。”言毕,将包袱斜跨上肩,似笑非笑掠过魏逍澟,行了几步顿住,回头朗声言:“无论如何,谢公子,多谢你两次放我走。若有缘再见,定当重谢。”
谢邀立在原地,笑意自眼角落入眉梢,望着林渚清离开的方向,飞身追上。
林渚清诧异地看了一眼又跟上的魏逍澟,淡道:“你怎么又来了?”
谢邀桃花眼弯弯,笑得人心神荡漾,缓缓道:“我方才说过缘由了,夫人。”
林渚清停下,注视着他:“你为什么叫谢邀,还有能不能不要叫夫人,真的,丢人现眼。”
谢邀撑着下巴,皱着眉为难道:“为什么叫谢邀,是因为我母亲姓谢,名为邀,则是因为你夫君容貌过于出色,每每出门都叫无数女子惦念,为表对夫人的衷心,故而唤‘谢邀’,取谢绝邀约之意。”
对于她这套说辞,林渚清回以一个浮于脸上的笑。
谢邀满不在乎的笑,复言:“行走江湖,如何能没有个假名字呢?夫人的假名字叫什么?”
林渚清继续向前走,平静道:“长乐。”
谢邀意味深长地笑,转而询问:“夫人问了这么多问题,为夫都一一解答了,那么为夫能问夫人个问题吗?”
林渚清安之若素道:“问,叫我林渚清。”
谢邀快步跟上她:“阿清啊,哎,走慢点阿清。”待追上林渚清,为防止她再次快走,索性抓住了她的手。
林渚清甩了甩,没甩开。他看似轻轻握住,实则根本抽不动,转而面向他,面无表情问:“要问什么,快问?”
谢邀眼含探究,出声:“阿清为何当日不走?又为何今日要走?”
林渚清顿了顿言:“当日不走为国,今日走为己。”
谢邀不再笑,点了点头再不言。
林渚清睨着眼瞥了他一眼,略带笑意:“你这是承认当日有意放我走了?”
谢邀下巴微抬,含着淡淡笑意,默然不语。
快出城门,林渚清竟发觉自己的“阿棕”拴在此处,转而望向谢邀,见这人只是笑,不说话,便知是他所为。
当晚,两人连夜出城,策马疾驰,寻了一处客栈先行住下。
更夫敲响二更天,谢邀还未入眠,烛火摇曳,他神色漠然似冰,端正坐在太师椅上,像在等什么人。
约莫半刻钟,这人来了。
黑衣人恭敬下跪,毫无情绪的声音:“主子,找着了。”
谢邀闭了闭眼,冷声道:“如何?”
黑衣人顿了顿方才答道:“人已经没了,属下赶到时只剩尸骨,约有五十具南楚暗卫的尸体,以及,那位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