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教书先生到风院里到齐了,那主事的神官才发话。原是先前在火院里割腕自尽的那个生员,其实听到了外头二人说的话,怕自个儿的死送了别人上青天,故沾了血在地上写了二人的名字。院里的人发现尸体后皆以为两人是凶手,虽请了真武殿的人来查,的确是自尽不假,但现场用血写的名字传出去定是要惹来非议,为压此事拨了不少钱出去封人的口,今日召大家来开个会,要把那两个生员转到山院去避人口舌。
一位火院的先生道:“怎可这般行事,那两孩子到底曾帮着大家做了不少活,原是那个死了的临死还要拉人垫背,嫌因他花钱多,就该往他家要去。”
“说的是,我听人说啊,死了的那个,就是性子孤僻,与谁的合不到一块去,独与那两人关系好,定是独占心太强,故意害他们哩!”
“你这一说我可就想起来了,他们班上我曾有耳闻,三天两头的拌嘴闹事,独那二人中的哪个来着……哎呀我给忘了,就是其中一个,真真是待人心善,人人都与他们交好,被人欺负了也不还手,别人都争着为他出头,你说说遣走那些个害群之马便罢了,还……”
坐在远处的几个林院的先生早也等不及了,小声对身旁的人说:“他们哪来这般多事,谁不晓得他们的生员个个都是读书无能搅事第一,明明就是个背地里搬弄别人家是非的,还吹呢。”
那人答:“你可得体谅体谅他们,那些穷乡僻壤的孩子自然是顽劣愚钝的紧,难得出了个还知道装装好人背地里才搬弄是非的,自然要多炫耀炫耀,毕竟他们在会上也说不出什么来。”
神官听不下去了,敲了敲桌子:“这边要人走都给了准信儿了,你们有意见,得跟恭元真人提,提的话就先议下一件事,不提的话就请山院的先生来抓个阄。”
那一头因为修文院的神官现在还没有开口的,陆曜打算趁着等他们开口的功夫,先去查一查衔玉山书院,遂与庄靖带着人去了衔玉山书院,他们之前将日子定在今日,便算准了今日院里会按例开会,若有大事还会提前。
衔玉山书院毕竟住了不少学生,为了不惊扰到他们,陆曜早已下令换便服前往,一收到天兵的消息,数十人便率先混入放了学的生员中进入书院,庄靖先待人围了风院,陆曜则待人去查看山院中那传闻中的神秘所在。
为了掩人耳目,陆曜今日也学着那些生员今日流行的穿法,穿了件鹅黄色绉纱道袍,外面加了件松绿色暗花纱搭护,戴了顶挂了红珊瑚帽珠的大帽,将身影混杂在生员之中,其他的天兵也与陆曜保持着一定距离,眼看着正要到了那片小树林,忽然一个转弯,便被一群毛头小子拦住了,一群人搬了桌椅坐在那将去路堵住,陆曜连忙抬手,示意后面的人不要动,
领头的一个少年叫到:“看什么?也不问好?”陆曜不解:“为何?”
少年身后的人不仅笑出了声,少年回头骂道:“笑!笑!就知道笑!”又回过头对陆曜道:“你哪来的,这么不懂规矩!不晓得这道儿是谁专走的?”又打量着陆曜,自顾自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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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吧?”言罢一努嘴,后面就有个人在那翻一本小本子。
陆曜道:“我是新来的,敢问这路有什么规矩,别人还走不得?”少年也不回答他,只等翻书的那人说:“新来的……好,找到了……嗯……嗯,查过了,不是当官的,也没认山头。”
少年一听,来了精神,三两步跃上桌子:“你问这儿有什么规矩,我问你,你可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陆曜有意装糊涂:“昔日魔族第二次入侵中原,至菁州,天庭嘉平公主率两万天兵守菁州数日,未成,城破时与其夫李观镜自尽殉国,陛下感其忠烈,欲授其子李嵩菁国公之位,附加潜州衔玉山为其封地,因李嵩年幼,由其叔父哲孝大仙代为管理,乃建衔玉山书院。”
少年懵了半晌,猛地摇摇头:“谁问你这个,你知道我是谁吗?”
陆曜扫了一眼他的穿着,努力回想起之前调查的资料,道:“此处是山院,听闻山院时常有刁泼无赖者拦路打劫,故除了山院的生员没有别人愿意来,故你是山院的生员,你身上的晒伤也证明了这一点,山院向来只有甬州、潜州、菁州的孝廉入选,你的口音应当是菁北与玚南交界之处才有的,那的乡贤……是霍家。”
少年怒道:“休要胡言!问了你半天你也不说你是谁,劝你最好报上名来,不然我管叫你今后就算上了天界也别想做神官?”
“我若偏不说,你又能如何?”
“我小叔可是天庭刑狱司的霍辜上神!我定叫他将你的名姓籍贯查个清楚!”
“霍辜早已进了天牢,自身难保。”
“那不过是有人故意害他,三两日便能出来了,我舅舅乃是通天府的云易神君,纵你是谁家子弟,也怕将你家参上一本!”
“胡说,云易神君大小也是个神官,又怎会因为你而无故弹劾别人?”
“呵,我舅舅既是通天府的人,天上地下都赖他传信,他可说了,这是非对错皆由他向玉帝禀报,谁惹了我他就让谁不好过!”
“既然如此,”陆曜使了个定身的法术,将那些人皆定住了,与天兵们将他们搬开,“待会一块带回去录口供。”
他们接着往前走,才进了那树林不久,见林中用石头筑起了围墙,正中用铁管子打了座门,门上锈迹斑斑,看起来竟有些像天牢。门口有两个壮汉手持铁棍伫立在门边,待陆曜走上前,便被他们拦住不让走了。
陆曜道:“我等乃是天庭刑狱司的天兵,得了消息说有个持刀者潜入此地,特来排查,还望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