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一时议论纷纷,徐狗儿恨不得找个孔洞藏了起来。眼看情形有些不妙,雷大郎看了眼谢三郎。谢二郎点点头,将手中“”扇子“扑”地一收,走上前去。
“各位静下,静下。”谢三郎摆摆手,“街上赖皮混混也是有家人的嘛,有家就得买米做饭。徐二狗,是不是这样。”
“是啊。小的家中有妻子儿女三人,不买米吃什么。”徐二狗接声道,“昨日,小的发了注小财,念及家中老娘、妻儿过得实在不易,就跑到兴和米铺买了三斗米背回去,当时吴主事还吩咐伙计给我装些好米。吴主事,你说是不是。”
“是。确有此事。”吴主事点头道。
“我将米带回家中。老婆当即做饭吃了。谁知饭后我家五人俱觉腹中绞痛。我到饭桶中剩发拔开看了看,发现有不少铁钉,长的足有半寸长。我又拿出米袋,将米倒出来看,里面也有不少铁钉。我们强忍着疼痛跑到和春堂,央和春堂的牛郎中给我们开了泻药。吃了后,拉出了不少铁钉,方始好了些。家中婆娘及儿女仍肚子如今仍然隐隐作痛,恐怕仍有不干净的东西。这事牛郎中却是亲见。兴和米铺米中掺铁钉,这不是谋人性命吗。好再天可怜见,发现得早,牛郎中救治得适,或则我一家五口都走在黄泉路上了。”
“不是吧。我兴和米铺售卖的都是白花花的大米,哪来的铁钉?”吴主事道。
“我哪里知道,反正我买回去就是这样。”徐二狗撇嘴道。
“那我问你,你家做饭不淘洗吗?这么多的铁钉淘洗时怎么没发现?”吴主事又问道。
“我家是什么情况大家还不知道?有米已是菩萨照应,还淘个什么东西,淘洗那不是浪费米粮吗!”
“半寸长的铁钉,怎么不咯了你们的牙?你们的喉咙倒吃得下去。”
“我买米回家时,家中已断炊了好几天了。家里人饿一个个得头昏眼花,一看到热饭,一个个往嘴里填,哪还用得着牙齿。”徐二狗目无表情道。
“你…..”吴主事被怼得哑口无言。
“好了,情况都清楚了。兴和米铺米中掺钉,以次充好,险些害人性命,人证物证俱在,不容抵赖。”谢三郎笑吟吟地宣布道。
“不对吧。”张永皱皱眉,走了上来,道,“听说米中有掺沙子,掺石头的,这掺钉子的却是何意?”
“这就得问你们刘家怀着什么心思了。”谢三郎道。
“在商言商,商人重利,以次充好无非是想多挣些银钱。可是铁钉远比米价要贵。兴和米铺将铁钉掺杂在米中,以米价售出,这不是拆本的生意吗?这不就是银钱直接塞入米粮中售出,这天下还有这么蠢的人吗?”
“这个….”谢三郎将嘴一撇,“你们刘家是何居心我管不着。或许,你们本就打着害人性命去的。毕竟,人死了总得用棺材不是。你们刘家可有个棺材铺,米铺损失些,卖棺材多赚些就足,亏不了你们。”
“谢三郎,你这是血口喷人!”张永怒道。
“我也没说你们怎么,只是有这可能。反正米中杂钉事实俱在,你刘家想赖也赖不掉。”谢三郎笑道。
谢三郎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心烫的样子,摆出一副不讲理的嘴脸,任由张永怎么说。
耶耶的,这不是后世的碰瓷吗!
“好了。”刘远摆摆手,让张永退下,淡淡道:“是刘家的应负的责,刘家绝不会赖。不过,你谢三郎是个什么东西?你即不是事主,又不在衙门任事,你横插在这儿算怎么回事?”
“路见不平有铲。谢某就看不惯你刘家仗势欺人的样子!”谢三郎昂着头道。
“我刘家非官非吏,一介商贾人家有何势可杖?”刘远摆了摆手,“好了,现在有事主,有衙门官差,你这仗义谢三郎非官非吏,又不是事主,也不是证人,一边去凉快着去吧。”
“你…..”
“滚!”刘雄怒目圆睁,喝道。
“哼,那谢某且看你刘家如何处置,若处置不公,谢某自有地方说话。”
也许是被刘雄死死瞪着十分地不舒服,谢三郎摇摇扇子,退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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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杨捕头是否奉命前来传唤吴主事?是否能出示下传票?”
既然横竖都要赖到刘家头上,刘远也收起了情绪,准备接着。
“这个…..徐长胜告到衙门,郑县令一时没在衙门,王县尉就让某领了几个人过来,将兴和米铺吴主事一并传至衙中,待郑县令回衙再行处置。”杨捕头目光有些躲闪,支吾道。
“哦,那就是没过过堂,也没有传票了。按例,没有传票,吴主事并不是非得随你等去衙门吧。”
“是。只是王县尉那边……”
“刑狱、诉讼历来由县令把总,什么时候轮到姓王的强自插手啦。”刘雄叫道。
“也不是这样说。”刘远摆手,示意刘雄莫出声,“郑县令不在,王县尉自可理得县中之事。”
“大郎是明白人。”杨捕头拱拱手道。
“算了,也不为难杨捕头。不过,吴主事今天是绝不会随杨捕头去的。”刘远淡淡道。
“大郎,还请体谅杨某……”杨捕头看了看一眼雷大郎,有些为难。
刘远摇摇头,“我刚才说了,刘家并非怕事之人,也并非不肯担责之人。现在有两条路任由杨捕头选。”
“那请大郎划出道来….”
“一是,杨捕头回衙取得传票过来,我这边立即让吴主事随杨捕头回去。刘家将拼尽一切,与这狗东西对簿公堂,论一个事非黑白。这世间事终究讲一个道理,这信州也是大宋朝廷的信州,不是某些人可以任意胡作非为、颠倒黑白的地方。若县衙不能给刘家分一个是非黑白,那就到州衙,州衙不成,那就去南京,去临安。我相信这大宋天下,终有个说理的地方。”
“大郎,此许小事,何必闹得那么大。依杨某看,也没伤着人,刘家就赔些钱,随便给个十两、八两,草草和解了吧。”沉吟了一会,杨捕头道。
刘家后面还是有些人的。王县尉及这群公子哥的目的杨捕头自然也清楚。若刘家当真不顾一切与他们撕扯起来,事情却也难说。但夹在中间的自己,无论如何也捞不到什么大便宜。
“这不行。外面都传我刘家广有钱财。我刘家确实也不缺这十两八两,但这不明不白的钱,我刘家一文也不能出。”刘运断然拒绝。
“如此就难办了。这徐二狗四处攘闹起来,大郎麻烦不小。”杨铺头有些无奈道。
“也罢。”刘运沉吟了会,道:“既然徐二狗声称吞服了不少钉子。一方说有,一方说无,也确实有些缠杂不清。我刘家一概不认,若让外人听去,未免说我刘家欺人。””
“犬郎说的是。破费些许少钱,消了这桩烦事也是。这徐二狗得了补偿,谅他不敢再报上刘家。徐二狗,你怎么说!”杨捕头看了眼徐二狗道。
“小的一家虽吃了钉子,但幸服了牛郎中之药,已不碍事了。若大郎能补偿些汤药线,此事就些作罢。”徐二狗忙应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