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那满富岂不一下竖了好些对头。”刘远笑道。刘雄等一干兄弟们都轰然大笑了起来。
“也没这么夸张了。”满富摸了摸头,“山里人实诚,不会那么小鸡肚肠的。他们都真心实意地爱护英子的。”
“有这么多人喜欢嫂子,你能放心?”
“耶耶的,不声不响就将山里最漂亮的花采了,放我也不能乐意。”
“回队后,你必须得好好请兄弟们乐一乐,要不,咱们也不能放过你。”………
众人一边聊着,一边赶路。嬉笑声中,几里路悠忽而过,一行人径到兰家坞。
会亲的事自有满富爹操持,刘远也耐不得执闹,与兰家长辈们寒暄了一会后,就带着兄弟们,让满富找了个清静些的地方安顿了下来。
晚饭之后,占满富带着一个面色黝黑,矮墩壮实的汉子走了过来。
“大人,队长,这位是兰德芳,英子的小叔。”占满富上前介结道。
“山野之人,不知礼数,慢怠大人了。”那汉子将两条粗壮的胳膊一抱,上前施礼道。
“呵呵,这里哪有什么大人。满富是我兄弟,兄弟有事,刘某不得不来。刘某不请自来,打扰了。”刘远笑呵呵地回礼。
“哪里,哪里….”双方客气一番,依次落座。
“听满富说,刘大人有志去襄阳与蒙古人撕杀,一依巡检队训练有成就将领军北上?”甫一坐下,兰德芳就问道。。
“杀鞑子之心确有,北上襄阳却未必。”刘远微微信道。
“听闻刘大人以军法部勒、训练巡检队,不是北上杀敌吗?”兰德芳奇道。
“哈哈,兰兄所说确实不错。”刘远笑道,“这要杀鞑子也不是非得去襄阳。”
“哦?这又是何故?”
“呵呵,襄阳不能动,蒙古鞑子可是长了腿的。”刘远笑道。
“哦,大人是说,蒙古人很快就将攻陷襄阳,然后驱马南下?襄阳素有铁打之称,蒙古人围攻数载也不能动其分毫。大人何以如此不看好我大宋?”兰德芳道。
“兰兄可听说有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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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的襄阳?如今,襄阳已被围了近十年,已到了兵疲粮绝之时,而朝廷援兵数次被蒙古人击败,已无力再出军救援。如此外无援军内无粮,纵使号称铁打的襄阳也总有陷落一天。而依刘某看来,这一天很快就要到来了。襄樊一破,蒙古大军势必顺江而下直取江南。以蒙古人的凶残本性,江南佳丽之地,恐怕很快就将陷入血雨腥风之中。”刘远沉声道。
“纵使襄阳陷落,不是还有京湖、两淮和江南吗?朝廷依然可以召集起百万大军。而且,北人善马,南人善舟。江南水网纵横,蒙古人的铁骑可未必管用。蒙古人想一举吞并江南,恐怕并不容易。”兰德芳沉吟了一会,道。
刘远诧异地抬眼打量起眼前有些不起眼的山民,神情凝重起来。
这可不是一个常年钻山林子的山民能说出的话。这兰德竟有如此见识,恐怕非寻常山民可比。
“兰兄好见识啊。”刘远赞道。
兰德芳被刘远看得有些不自在,笑了笑,道,“近来,河口各茶馆多有谈论蒙古人南侵之事。兰某是个闲不住的人,在山里呆不住,常出山四处走动。适才兰某所言,不过是鹦鹉学舌,听人所说。”
“哦。”刘某点点头,缓缓道,“兰兄适才所说确也不错。蒙古人确实善长骑射。蒙古铁骑西征,横行万里,灭国无数,接着回过头来,灭西辽、西夏、灭金。辽,西夏,金无一不是我大宋之劲敌,然逐一被蒙古铁骑覆灭,唯有我大宋仍因独存,个中缘由确如兰兄所说,我大宋处江南之地,水网纵横,朝廷拥兵百余万,更兼水军善战。”
厅中众人都点点头,接着刘远话锋一转,“但是。兰兄可知道蒙古人之次南侵,为什么一定要取襄阳,并围了襄阳十年之久?”
“我一个山野之人,哪知道蒙古人打得什么心思。”兰德芳笑道。
“呵呵,无他。蒙古人之所以一力取襄阳,一是因为襄阳形胜,连荆带豫,揬扼南北,一旦取之,西可切断江南、蜀地之联系,向东可顺江南下取江南;二来,蒙古人未必没打着以围城打援,耗我大宋国力之策。自咸淳三年蒙古人进抵襄阳始,朝廷数派大军援襄,数次为蒙军所败,折损军兵物资无数。三来,蒙军在襄阳,一边逐步围困襄阳,打击我大宋援襄之军,一边则利用汉水,训练水军。如今已近十年,襄阳军疲粮尽,指日可陷;朝廷数度援襄兵败,军中士气低落,谈蒙古人而色变;而蒙古人水军训练已成。若襄阳一旦陷落,再挟破襄樊之势,水陆南下,朝廷以屡战屡败,士气低落之兵又如何能挡得了气势如虹的蒙古大军?”刘远苦笑道。
“既然朝廷的百万大军都抵挡不住蒙古人,巡检大人为何还轻言杀鞑子。难道就凭你河口巡检所的数十巡兵?套用读书人的说法,巡检大人如此行径,岂不如同那妄想用手臂挡车轮的螳螂一般愚蠢?你就不怕蒙古人的铁骑将你踏成肉泥?”兰德笑道。
“呸!你才愚蠢!我们兄弟这是宁为玉翠,不为瓦全!”刘雄怒道。
“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几名队员,俱举手应和道。
“嘿嘿….”兰德芳看了看几人,也不着恼,轻笑不语。
刘远摆摆手,雄子等人停了下来,齐齐怒目兰德芳。兰德芳面色自若,只盯着刘远。
“兰兄说的不错,我们确实愚不可及。相对气势磅磗的蒙古大军言,我们甚至连挡车螳螂还不如。”刘远自嘲道,“但面对凶残的蒙古人,我们还是会毅然决然也挡上去。这只是因为,这世上还有比被碾成肉泥还更可怕的事情。”
“哦。”兰德芳诧异道。刘远叹道,“世人都道挡车的螳螂愚不可及,可却是忽略了一件事。那螳螂为什么用他脆弱的手臂去挡那滚动的车轮?”
“那是为什么?”
“或许这车轮即将碾压的地方,就是螳螂的家,那里有螳螂的妻子,儿女,家人。这只螳螂,拼死也在保护自已的家,自已的家人。”
“噢,大人这样说我有些懂了。”兰德芳点点头,“不过,抗击鞑子自有朝廷大军,朝廷大人物操心,我等小百姓又能奈蒙古人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