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父母便走了,这个暑假的期间爸爸独自回来后把我接到了他们打工所在的盘锦市,当我明白父母生活的地方是在城市边缘的一个工地附近时,我的心理产生了一种极强的自卑感,我们乡下人不管去哪儿都应该生活在乡下,与所谓的城里人之间隔着一条永远也无法逾越的鸿沟。
鸿沟的可怕之处就是它触手可及但我们又无能为力。
后来,尽管我发现那些所谓的“标签和圈子”都是自己给自己所下的定义,可人们还是很难打破对自我的成见而从烦恼之中跳跃出来的。
人这一辈子最大的敌人莫过于我们自己,真正的成熟和伟大并不是谁给谁逼出来的,而是自己和自己的一场硬碰硬。
妈妈从小便就告诉我“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明明当初就已经理解的很真切的一句话为什么随着见识与年纪的增长而变得越来越模糊起来了呢?奇怪啊。
他们居住的地方周边道路很是泥泞,可能前一天下过雨吧,拐过最后一道弯儿以后就看到了妈妈正坐在门口的矮凳子上抱着一个铁制发青的大洗衣盆搓洗衣服。
建设在泥泞里的房子因为要与周边环境的协调好像必须要破破烂烂的,甚至我不可以把爸妈住的地方叫做房子,因为实在没有构成房子的组成要件,我们将它称之为密封的棚子将更为贴切。
爸爸在里面的工地做电工,妈妈在住的棚子里开卖点儿,里面的地方很小所以商品的种类非常可怜。
后来为了多赚些钱妈妈便把在家里做盒饭拿到工地上售卖。
有零食的地方便是小孩子的天堂,可我却一点儿也不开心。
给别人盖好房子的人只能住在破房子里面的道理直到现在我也没有能够想得通。
一天早上,妈妈让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她要去市里购买即将卖光了的商品,看见妈妈蹬着倒骑驴(一种三个轮子的前面装有货架的人力车)左摇右摆的离开了我的视线之后马上变了性儿,一边大哭一边拔开步子就冲到了外面,闷着头飞快的向着那已经远了的背影追去,和电影里面演的相似极了,我刚转过这个路口就能看见母亲正在过着下一个。
虽然边跑边留个心眼儿记着路,可三拐两拐以后就转了向,朦胧的意识到自己好像走丢了,我还有力气,但却不知道要去哪儿,没了主意以后就停了下来在道路旁傻站着。
我只能大喊她的名字,万一妈妈能够听得见呢,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过了好一会儿,听见前面有人在叫我的小名,我知道那是妈妈的声音。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提起这件事情,妈妈仍然心有余悸,幸好那天她在路边的一个商店停留了一会儿,也恰好遇到了一个她认识的人,又提到了有人叫她名字的这件事,也幸好我没有乱走,虚惊一场。
这是我在那里留下的印象最深刻的事情了,后来妈妈去哪儿都会带着我。
我再不会乱跑了。
我不想和爸妈分开,可我知道却是一定要走了的。
虽然有那么多好吃的陪伴着我,更能和爸爸妈妈相聚在一起,可我的心情和那里无休止的阴雨天一样让人压抑,我不想要他们再过那样的生活了。
一年级的上学期结束后,他们回到了家里来,结束了一年多在外飘泊的生活,住在了村内小卖点儿正对面的房子里。
姥爷、姥姥带着龙哥住在正房,我们一家人住在了院子里的三间西偏房,虽然爸妈出外打工了那么久,但并未解决我家里窘迫的经济状况,因拮据的生活而带来的紧张的气氛和以前一样没有变,甚至相比较之下更加的糟糕了。
爸妈出外务工是爸爸的一个朋友介绍去的,然后结算钱的前一段时间跑路走了,左右等待没了消息后才决定回到家里来,而这时的我已经上小学的一年级了。
虽然我们组合中三个人都是同岁的,但我的生日却是9月份以后,周岁年龄并未符合当时入学的要求,最后因为丽姨夫找关系说的情儿才使他们两个人没有落下我一个年级,也使得小学时代有幸遇到了一个让我至今仍在深深怀念的优秀教师。
一次学校统一组织的全校户外长途跑步比赛,二年级的我获得了这场竞赛的第十三名,到达终点后极度的恶心导致呕吐出很多不知胃酸还是胆汁的液体,直到放学的那一刻情况也并未好转。
班主任刘老师发现了我的情况之后主动的将我送回家用她那台红色的豪爵百号摩托车,到了家躺在炕上休息调整时心中悄然地酝酿出一个绝佳的办法,我决定要去写一篇题为“我的老师”的作文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可惜写了几次都不是很满意,之后就把这件事撂下了,但是我却一直都没有忘记啊!
我一直想念的、亲切的、温暖的刘老师呀,原谅我无法完成一篇使我自己满意的文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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偿还内心中承诺的亏欠吧。
那场比赛可能是我到目前为止在运动场上取得的最佳成绩了,其实本可以名次再靠前一些,如果前几名的高年级学生途中没有想出搭乘路上摩托车的办法。
后来,当别人告诉我这件事的原委以后恼怒不已,当然也仅仅是恼怒而已,被我内心严肃批评的他们并不知道我如此剧烈的反应。
要问我为什么那么能跑吗?
完全得益于我对于学骑自行车的悟性太差而不得不每天跑着上下学,家里给我买了自行车以后我用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可以骑走它,“骑走”只是“驾驭自行车”的其中一个环节,拆分着步骤循序渐进的我迟迟未掌握“下车”这最后一个程序,到达目的地以后往往都是将心一横,闭眼、提臀、绷直下身后猛的向侧面一跃试图把整个身子扔出去,可每一次都因为我双腿力量的不足而卡在半空,当我下坠回来的时候自行车仍旧是直立行进着的,所以从中间稳稳接住我屁股的总是那一根满载“血与泪“的钢铁横梁,这种停车后遗症直到现在还在时常因为吃辣而深深的折磨着我。
秋季运动会上我参加了100米和400米的竞赛项目,若论长跑同学们都不及我,可短跑就是我的弱项了,天生体质虚弱的身体原因决定了我自己怎么去努力训练仍然爆发力不足,和我不一样的是龙哥,第二名和风都在他的后面,所以他获得了象征荣誉的铅笔和写字本的奖品,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东西足以让获得者自豪一整个学期,直到下一次运动会上的排名刷新才能够将此淡化。
童年时期的幸与不幸可以让人受用一生或者需要一辈子的时间去治愈。
不幸可以分为三种,第一种是命运给予了你大于身边人的灾难;第二种就是当你判断对与错的观念还未形成时而做出来的“错事”,如果将“判断对与错的观念”这句话换成另一种说法就是“还不能够精准的衡量犯错误的代价值不值得”,你看,这句话突然之间就变得清晰易懂了,当然,观念未形成的这件事儿并不只限于小孩子,在不同的领域里我们的成熟度是不同的,年纪也与其并非永远成正比的关系;第三种就是命运给了你做错事的机会。
幸运同样可以分为三种,和上面的恰恰相反。
有时候成为一个坏人是因为他没得选,同样,成为一个好人也是。
没有经历过大是大非的人不足以被评价为好与坏,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经历大是大非的机会。
一个下着淅沥沥小雨的清晨,龙哥和他奶奶出门去了,我在不经意间发现了他所得到的那些奖品就在他们所住的东屋木门后面的窗台上,推开门后,我的手紧张到颤抖,嘴里不住地咽着口水,整个人呆滞在那里足有半分钟之久,慢慢的,从我的眼睛里冒出来黑色的的邪恶的光芒,仿佛毁掉了眼前的物件后便夺走了他所有的荣誉、骄傲和一切我不及他的地方。
那一刻的我,兴奋极了…
当时,我能够预感到接下来所做的事情一定会被发现,但是,我潜意识里的态度很是坚决,根本不允许我反悔。
整个人如同处在无比黑暗的地狱之中肆意的发泄着负面的情绪在那短暂而又漫长的一分钟时间里,撕烂了的本子和掰断了的铅笔躺在我的面前在我强烈嫉妒心的驱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