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倾玦足足躺了三日才幽幽醒来,肆扬也足足郁闷了三日,只是他的脸大多时候无风无浪,众人也就不甚在意这尊主子到底怎么想的。他看着莫蓠每日照顾他,内心复杂不宁。自从见到此人,他的心似乎就没有安定过。说是照顾,也不过是搭搭脉罢了。这却像是犯了他的大忌,只是他自然是不会明说的。若不是莫蓠吩咐辛小小死盯着,他早让人把他丢出去了。
幸而,此时莫蓠不在。
肆扬双唇习惯性地抿起,冷冷地审视着才醒过来的男人。
“你救了我?”男人幽黑深邃的眼淡淡看着他,声音因口舌干涩而略显嘶哑。他轻轻扫了肆扬一眼,素色长衫干净爽利,倒是个很有精气神的书生。
肆扬淡淡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来自哪里。现在醒了,请自行离开。”
夜倾玦嘴角勾了勾,道:“话是如此说,你也不像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语罢翻身起来。肆扬便不再多话,手朝门外做了个“请”的姿势。
夜倾玦微微一笑,阔步出了门去。肆扬眼见他走远,只觉他身姿挺拔却又气质风流,从醒来到现在,一直淡笑着,一副谦谦君子无害的样子,只怕背过身去的他脸上已俱是冷凝。
屋内陈设素朴,院子也只是一般农舍,只是较为宽敞些。夜倾玦虽未细看,也就能估摸出大小屋舍不出十间,里外人声不过数人,越是平平无奇,却越是欲盖弥彰。
夜倾玦才出了院门,便看到一娇俏女子,拎着一个花篮,姗姗行来,绫罗裙带成风,甚有媚态。夜倾玦眸色不觉加深了几分,饶有兴味地看着女子款款而来。
女子行至两步开外,才轻轻福了福身,道:“难得在这荒野乡村,还能得见城主,真是小女子的福气。”
夜倾玦敛敛衣袖,却不看她:“素知白清染高傲自负,声称天下男人在你眼里不过蠢物尔尔,我倒不知何时我还入了你的眼了?”
白清染嘴角动了动,几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却依旧温温柔柔,语带余音:“城主说的哪里话。数天下风流人物,有几人能与城主比肩呢。我说那些浑话,不过也就调笑那些个粗人罢了。”
“我亦不过粗人尔尔。”
“素传天涯城主冷血傲气,可也不知什么时候也学会自嘲了。”白清染捻起一朵花凑到鼻前,轻轻嗅了嗅,眸光向下,掩住眼里的杀意。
夜倾玦神色未动,只淡淡道:“本主也不过是遇什么人说什么话罢了。你这般低声下气,本主倒是胆颤心惊得很。”
“你……”白清染自知夜倾玦一直没有看她,不觉一阵气闷,自己还这样被嘲笑,更是气恼非常。兀地,她却见夜倾玦微扬起了嘴角,虽疑惑,自己的嘴角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等她察觉到不对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转身看去,只见一女子倚在六尺开外的一棵大榕树下,一手抱胸,一手捏着一束发丝在指尖打圈,此刻正饶有兴味地注视着他们。
莫蓠见他们都看向她,也不觉得尴尬,依旧大大方方地……嗯,看戏。
夜倾玦见她这般模样,眼光落在她缠绕发尖的手上,愈发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却又不知缘由。
白清染手指不觉收紧,遂一步上前攀住夜倾玦的胳膊,撒娇道:“这位姑娘是谁?清染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可不曾见过这号人物呢。”
眼见莫蓠神色冷冷,白清染不禁有些自得——想她的美貌在江湖也是口口相传的前三,面前清汤挂面般的女人,可真够不上分量。
夜倾玦任由她挽着,终于看向她:“你这般委屈自己又是何必?诸葛御便这般让你委屈自己?”
话至如此,白清染嘴角僵了僵,尴尬地收回手。
“数日前我确实见过荆落,眼见它在我眼前化作粉末,却不曾结什么果。”夜倾玦见白清染一副怀疑的样子,顿了顿,“如果你们还抱有什么想法,恐怕也只是痴心妄想了。”
“你觉得这样说,我就会信你吗?”
“你只管这般对诸葛御说就是了。”夜倾玦见白清染颜色暗淡几分,不忍道,“你这样选择……宁可让诸葛御绑住你?昔日的白清染可不会……。”
白清染脸色变了变,把花篮往莫蓠身上掷去,虽不曾用上内力,却也是饱含了恨意。夜倾玦一闪一过,便盈盈握住莫蓠的腰肢。
可惜了一篮娇艳的花,顷刻间便零落一地。
白清染见他如此,怒气反倒下去不少,只是冷笑道:“若要护她,就不要把她摆在碍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