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火辣辣地疼,像是有根钢钉从头顶插下去然后在你脑袋里翻江倒海,我……我是谁?我是杨二妮……不、不对,我是杨月熹,可是这些痛苦的记忆又是谁的?
杨月熹痛苦地尖叫了出来,那声音撕心裂肺,仿佛是把人从中间活生生撕成了两半一般痛不欲生。
杨二郎被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吼声从悲痛与悔恨中拉了回来,牛郎中也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双腿下意识地往前蹭身体往后倒退。不可能……刚刚这孩子明明已经没了气息,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了。莫非……一个可怕的念头跃上了他的心头,但是他赶忙摇了摇头默默地否定了这个猜测。子不语怪力乱神,一定是他多想了。
脑海里,小女孩大冬天在结了冰的河面洗好大一桶的衣裳,一双小手长满了冻疮,脚上的黑布鞋明显偏大,而且还破了洞,脚踝上的脓疮已经发炎流脓,可是她依旧很开心,因为爹答应如果今天洗干净了所有衣裳她就可以多吃半个馒头,虽然是哥哥弟弟吃剩的,但是这至少证明爹是心疼她的。
“爹,李二婶给了个鸡蛋俺,爹吃!”
小女孩笑得一脸灿烂,手里捧着一个热腾腾的鸡蛋。
“爹,俺有鞋子了!”
小女孩捧着一双明显大了很多的破布鞋,高兴得快要跳了起来。
“爹,给!”
小女孩把存了好久一直舍不得吃的糖块递一个男人。
可是接下来,画面变得扭曲了起来。
一个妇人正在厨房炸油炸,黑色的大铁锅里,黄色透明的液体噼里啪啦的响着里面浮着许多片表皮金黄的油炸。突然,妇停止了动作,从厨房里走了出去。
灶台后面,一个瘦得皮包骨头、头发稀疏而枯黄,灰头土脸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扶着比她人还高的灶台踮起长满了冻疮赤脚,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盯着油锅里香喷喷的油炸咽了咽口水。
下一秒,小女孩已经踩着板凳站在了灶台前面,做贼心虚地观察了一会儿门口,确认没人看见才伸出脏兮兮的长满了冻疮的小手想要偷一块油炸尝尝味道。可是热油滚烫,她烫得嗖一下缩回了手。很不巧的是,原先的妇人正好回来看到这一秒。
下一秒,只听油锅里“滋——”的一声,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传遍了整个村落。
一个妇人抱着孩子与男人破口大骂,紧接着妇人夺门而出,小女孩上前抱住男人的大腿:“爹不哭,二妮陪着你!”
可是下一秒,男人猛的抽了小女孩一巴掌,骂道,“都是你这个丧门星,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紧接着,是没完没了的毒打和谩骂,可是小女孩一点也不怨她爹,她相信她爹是喜欢她的,她爹一定是有苦衷的。
杨二郎赶紧上前,心疼地抱住杨二妮,“二妮,你看看二叔,二妮!”
杨月熹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她不知道,她究竟是杨二妮还是为杨二妮而难过。
她好恨,好不甘心啊!为什么,这些痛苦的记忆要这样折磨她。爹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也是爹的亲生女儿啊!
杨二郎看见侄女这样痛不欲生的样子,也急得不行,哭着大声说道,“牛大伯,二妮……二妮她这是怎么了,您快救救她啊!”
牛大伯也从未见过这样起死回生的场面,半天没反应过来,过了偏许才稍作冷静下来,对杨二郎说道,“这孩子应该是魇着了,老夫先给这孩子煎一碗安神药,先睡一觉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症状!”
这意思是,暂时是没有性命之忧了,只是这孩子烧得厉害,可能会留下后遗症,比如……变成了疯子或者傻子。
杨二郎感激零涕,又跪下给牛郎中磕了个头,“大恩大德,二郎永不言忘。”紧接着扶着孩子再次在草席子上躺下。
杨二妮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这时杨二郎正巧从回春堂抓了药回来,手里正提着几包安神的草药。
杨二妮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叫了一声二叔。这一叫,她就发现了蹊跷,怎么声音这么奶,像小猫仔似的,弱不禁风。虽说她是一个一事无成的社畜,但她身体也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但是奇怪的是,她仿佛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杨二郎闻言也没多想,只是上前安抚杨二妮躺下养身体,至于其他的事不要多想,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杨二妮顺从地躺了下来,紧接着,在杨二郎的监督之下喝完了一大碗又苦又难闻的中药,紧接着她就困意袭来,朦朦胧胧之间,她仿佛看到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白氏刚从镇上回来,便听说杨二郎把他那个吃白食的侄女又给接回来了,顿时有些不高兴了。这孩子又不是没亲爹,他一个叔父用得着上赶着替别人养孩子吗?这不是犯贱么。
也罢,看在二丫头得了重病的份上,暂时容她在庄子上多待上几日,等过了阵子在和当家的商量着把这孩子送回去。
白氏是个嘴硬心软的,不像容氏当面一套背地一套。
“当家的,东家前些日子从人牙子手里买了几个丫头和小斯,半个月后就要接回镇上去教规矩然后分配到康家大院的各个院里服侍,只是……”
说道这里,白氏有些为难,毕竟生老病死这也不是她们能控制得住的俗话说得好,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杨二郎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接着说道,“只是怎么?”他才刚离开多久,庄子里就又出了这等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