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所有人身上汗水都吹干，感到冷风阵阵时，冯莹的支援才赶到，算上集结的时间，也就一刻钟多点。徐獬等人身手也算准一流的，平日里一身侍从的打扮让对手产生误判，以为不过是书童下人这类没什么实力的人。
“大伯，还嘴馋不了？”冯莹看着现场的状况，知道安全了，便开始取笑楚王。
“老板，重新上菜。”楚王冷哼一声，一脸不服气，转身招呼老板重新上菜。老板瑟瑟发抖的从柜台下爬出来，恐慌的招呼小二赶紧。当然楚王此时没闲着，捡起一根凳子腿，邦邦邦的敲着那几个还在压着的人的头，询问起来。不过双方谁也听不懂谁在说啥。没办法从冯莹那借来一名多少会点倭语的校尉当翻译。刚开始的沟通很不顺利，那几个人一直在说脏话，拒绝回答一切问题，气的楚王从后厨拉来一只羊，在这几个人脚底板上涂上盐水，让羊舔食，那几个人因为奇痒难忍，笑的喘不过气，最后开始抽抽，楚王才叫停。
“说还是不说？不说继续。”那几个人收不了只能一五一十交代。这一次是杭州通判勾结倭人干的，之前楚王发现有人在倒卖军粮，克扣军饷，吃空饷，便命人暗查，这一查发现城防官，各地卫所兵千户在杭州都指挥使示意下干的，扩大范围再一查，整个江南地区基本都一样，五千人为一卫，吃空饷就有一千五百人，剩余的士兵每月军饷克扣三成，多出来的军粮再拿到黑市上卖掉。从知府到县令所有人都有好处，黑市上敢收这些军粮的多是江南氏族，可以说整个江南从里到外坏透了。因为目前处于交战中，冯莹暂时不想收拾他们，所以才发生了这次刺杀。
“一个小兵能知道这么多？”冯莹对于结果表示怀疑。
“你见过小兵使用这么精美的倭刀吗？”楚王终于吃到心心念念的鲢鱼头了，满意的回答冯莹的提问。
冯莹捡起地上的倭刀，做工十分考究，对于倭人来说只有身份尊贵者才有资格佩戴倭刀，而这么精美的倭刀身份一定更不一般。冯莹如同捡到宝一样，示意手下继续拷问，一定要把所有的都问出来。
“侄媳妇，不要在有什么顾虑了。这群氏族一直以为江南是他们的江南，谁敢动他们一点利益都不行。与其让他们这群蛀虫继续蚕食下去，不如一把火把这块烂木头烧干净。”楚王满意的剃着牙，继续给冯莹出招，“至于空缺出来的位置，京城里可有不少闲职人可以用。”
“好。不过大伯，由于你今天的表现，现在开始禁足，直到新来者全部就位”冯莹下定决心好好整治一波，整治对象里当然少不了楚王。
“啊。侄媳妇啊，你看我那劳心劳力，给你出谋划策，还不惜以身试险帮你引出刺客，找到借口。你怎么能这样对付一个老人家？你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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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一听不乐意了，开始耍起无赖。冯莹可不吃这一套，这几年接触下来，她清楚知道眼前的这个老头是个什么人，就是个一肚子坏水，喜欢占小便宜，天天没个正形的老小孩，不能惯着。
“大伯，如果你是我的手下，一定打你板子。对了，好像战时擅离职守是要杀头的。不过看在咱们这么熟的份上，我就判你罚俸半年吧。”冯莹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走的时候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可算抓住机会好好收拾这个老小子了。楚王一脸不服的噘着嘴，叨叨着“欺负老人，欺负功臣”这类的牢骚跟着一起回去。
第二天，冯莹开始清洗计划，之前调查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抓捕，而且一抓就是一家，上到家主下至下人家丁，所有空出来的职位暂时由军中将领负责。这些军伍出身的人可不懂什么政务，完全按照军中执行，按期完成了，记上一功，完不成的，不听借口，轻则挨一顿板子，重则拉出去砍头，搞得下面的小吏苦不堪言，楚王为了这事直上火，天天凉茶喝着，年龄大的人本来就活力不足，这良药喝着，没几天就生病卧床了。
消息一传出去，那些被抓的人又开始得意，怎么样离开我们，你玩的转吗？估计很快就会请我们出去了。可惜他们错误估计了徐泾的决心。之前调查的结果刚呈上去，徐泾就开始罗列名单，三司六部抽调人手，为了避免文官集团的人，专挑品行正直清廉，受排挤不得志的，就等着冯莹这边通知。楚王遇刺的消息一到，这些人立刻出发，不准带家眷，自身前去。
被派去的人有些很开心，县官不如现管，到了地方可不像中央，自己可以大展拳脚，做的好的话再调回中央那就是接替六部正副职了。有些人则忧心忡忡，现在江南就是烂摊子，还在打仗，那里最高指挥可是三大元帅之一的头狼冯莹，做不好杀头还是次要的，主要是自己背个耽误军机的名声可不好。
“臭小子，我不吃药。太苦了。”楚王看着徐獬端来的汤药说什么也不肯喝，还在不断发脾气，“徐泾这小子找的人啥时候到啊。我要出去。”
“父王，应该是这两天就到了。”徐獬对这个老小孩的老爹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说他没正行吧，只要做正事，比谁都认真，你说他有正形吧，只要工作已做完，立刻化身老顽童，比小孩都气人。
“小糖豆呢。好几天没见了。”楚王知道徐獬韧性很好，你要是不喝药，他能跟你一整天，没办法硬着头皮喝完药，开始问唐久傲的儿子，这是所有人中目前唯一个子嗣，楚王出发前说什么都要带着，老年人都喜欢小孩，楚王也不例外，尤其是他的所有儿子们没一个有孩子的。
“皇后带着习武呢。”徐獬接过空碗，“父王，那些贪官们的账你还要看吗？”
“今天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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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城外看看卫所兵的军备。之前士兵们的士气鼓起来了，我留意过伤亡数字有点大。估计有人连军备上都动手脚了。”楚王谈起正事时立刻就跟换个人似的，那种王爷该有的气势和上位者的威严又回到他身上。
“我去安排下。”徐獬说完退出房间。
片刻之后，楚王抱着小糖豆带着徐獬三人，领着一队狼卫直奔绍兴而去，那里有前几天刚被倭人击溃的一所士兵。冯莹从来没把卫所兵当成主力来使，所以从不关心。楚王一直关心怎么让士兵敢于拼杀，对于军备没来得及管，这是翻看这段时间的记录感觉哪里不对。
第三天下午终于到了这所士兵所在，之前抓捕期间千户已经被抓走，现在这里由一名百户负责。这个百户也算狠人，全身包的和粽子似的也死战不退，这会还在往外渗血。
“王爷，我们这帮兄弟们已经尽到我们能做的极致了。”百户以为楚王是来兴师问罪的，急忙跪下给手下辩解。
“我这次来不是问罪的。我是来看看你们武备的。”楚王跳下马扶起这位百户。
“王爷，一言难尽。”百户一听不是找他们麻烦的，暗暗舒了口气，“按照规定，箭簇要四钱重。我们一直觉着重量不对，上头不让我们说。”说着抽出一根箭支，递给楚王。楚王接过掂了一下，的确偏轻，折断箭杆，将箭头交给旁人称重，只有两钱半。
“多少兄弟都因为这死在那群倭人手里。一箭过去还能活蹦乱跳，这谁不怕啊。”百户见有人来住持公道，开始大吐苦水，“您再看看这盾牌，没沁油的藤牌。”说着递给其他士兵一面盾，抽出刀，一刀整个盾基本已经砍开了，手里的刀更是严重卷刃。
“蒙皮呢？”楚王指着盾牌光秃秃的表面。
“啥时候有过？老子在北面和游牧人干架时，那个盾不是硬木蒙牛皮的。”一边的士兵接话，“就这破刀，砍不了几下就卷刃。”
楚王捡起被扔到地上的军刀，试了试刀口，不是要求的包钢或者冷锻工艺，仅仅是毛坯摸出刀刃，敲了敲一边的铁甲，声音不对，铠甲制作中也有人偷工减料。
“你们敢去对簿公堂吗？”楚王现在面露怒气，这件事一定要严查到底。
“有什么不敢的？我们在前线玩命杀敌，他们在背后玩命拿钱。”所有士兵一起大喊，这些伪劣品已经害死了多少人。
“带上这些，派几个人跟我走。”楚王叫来手下把所有东西都带上，让百户和几名下级军官跟自己一同回去。路上楚王得知越王整治一次，大家都换上合格的装备，没几个月好的装备又没收走了，换上了这些残次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