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婕看了看,叹了口气道:“这话我原本不该说,但这事既然关系道左和我们的未来,那我便把的浅见说出来给大家听一听,也好为将来做个谋划。
如今秦国吞并六合之势已经不可阻挡,但是朝堂上道儒争辉的格局,却令我颇有些隐忧:
琅琊(临沂)为王翦封地,在春秋时为费地,季氏将伐颛臾之地便是此处,齐鲁楚三国往来之枢纽,自来儒学兴盛。
管城(郑州)是蒙武的封地,从前曾属魏国,关中洛邑东出齐鲁赵魏楚的的第一站,曾传习申不害、卫鞅之学,但自从卫国以子贡为师、魏文侯以子夏为师起,魏国儒者谗言逐走西门豹、乐羊、吴起三位道学兵家泰斗后,管城只剩儒法之学,其余均隐而不仕。
洛邑(洛阳)先是吕不韦的封地,现在是李斯的封地,韩国以之为都,乃是六国西入关中的锁钥,攻守兼备,只须此关在手,关中便无潼关、武关入寇之忧,可称之为天下治乱之枢,历来是法家大成之地。
三家封地扼守中原关要,祖孙世代为秦国将相,权势已极,又因儒法同源,虽有争斗,却是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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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气连枝。
中车令高是秦王嫡系,和毛颖一般新宠不久,因掌管秦王文书印玺、王驾侍从,便有了与前三家分庭抗礼之势。
毛颖和赵高两家交好,一时得势,却在秦国根基浅薄。自古道儒相非,现因秦王明察宠爱道学,尚能斗而不破,若秦王不在,只怕中伤西门豹、乐羊、吴起之事又会重演。”
卫婕这话却是目光如炬、未卜先知,历史上赵高受刑,毛颖、王翦父子隐退,分封与郡县之争,坑儒废太子,儒法道斗争若隐若现,始皇帝死后,天下大乱的源头不就是赵高与蒙氏、李斯家族的斗争吗?。
李左是秦国高爵大夫,儒法道三家,总要站队,没有做中间派的可能。
赵高是李左座师,在任何人眼里,都有赵高一系的烙印,卫婕的话不可当闲话听之。
不过自己早已知道历史的大致走向,倒是不担心历史重演时,灾厄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因卫婕提起乐羊,李左不由得想起卫婕的丈夫乐巨,心中一动,问道:“巨大哥是不是中山乐羊之后?”
卫婕眨了眨眼睛,调皮地道:“你猜!”
李左心下恍然,难怪卫婕知道得这么清楚、见解如此犀利,原来是知情人。
便又问道:“中山乐氏与毛氏关系如何?”
卫婕道:“这你可就问对人了。中山(石家庄)夷族,本是唐虞夏殷旧部,殷商称之为东夷人,周时为鲜虞国,现今叫戎狄,其俗古朴,君臣推禅让而不世袭,为古今诸夏争霸之枢辖,道统发源之祖地。
中山古民,知其母而不知其父,与麋鹿牛羊共处,耕织渔猎牧陶为业。儒者诋毁乐羊‘食子伪忠,刁竖易牙之心’,乐羊不得已归隐中山,子孙因而传习中山道学,与虞、毛并列中山三大族,但乐氏为儒者所韪,虞氏被污名为蛮夷,所以蒙恬独取中山郡毛氏高寿者毛颖为瑞祥,车载献与秦王。
三族同居中山,自是世交,却因毛氏是夏后氏所封,儒者举之为官,乐氏、虞氏世世不得志,便多为盗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