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个消息通过秦国来使者正式告知赵王,他们就有好戏看了。
待到魏兴领了命令离开,赵维桢重新拾起长案上竹简。可坐在长案对面小嬴政,却是一双凤眼抬起来,完全没有了继续听课心情。
“为么?”嬴政问。
他没头没尾甩来一个词,赵维桢不禁莞尔。
听到个消息,再怎么认真孩子也会心生好奇。
“公子是想问春平侯为么逃跑,”赵维桢不答反问,“还是想问别?”
“我知道他为么逃跑。”
赵维桢从寻找盖聂开始,就没有避讳过嬴政。而公子偃事情之前又闹满城风雨,嬴政如此聪慧,当然能想明白春平侯逃跑原因。
只是……
他歪了歪头,脸蛋上浮现出分困『惑』:“谣言说公子偃要雇佣刺客去刺杀春平侯。可是谣言始终只是谣言,春平侯为何会相信?”
赵维桢抿了抿嘴角。
“政公子可还记得之前我与李牧小将军谣言?”她着问:“我请小将军在酒肆用餐——并非私会,并非独处,大庭广众之下,还有廉颇将军在呢。可谣言依旧传满城是,连政公子自己信了。”
听到赵维桢旧事重提,嬴政耳朵就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
“我不是……有意怀疑夫。”嬴政说。
“我知道。”赵维桢理解地点头:“政公子相信谣言,是因为谣言说中了你心结。”
嬴政闻言微顿。
“春平侯也是一样。”她说:“赵国太子心结,就是恐惧自己其他兄弟争夺权力。”
时下小嬴政不到六岁,他也没么竞争对,眼下说个其有点早。
但现成例子摆在面前,赵维桢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举例说明好机会。
“为王者,除却治理国家、开疆拓土之外,还有一个同样重要任务,那就是树立王储。”赵维桢迅速整理好语言,滔滔不绝:“而其中门道,可不止是立个太子么简单。”
嬴政顺着赵维桢思路往下想:“按照夫意思,赵王便是做错了。”
赵维桢满意地送给嬴政一个容。
如今她教了嬴政三年课业,一大一小也算是理解了彼此脑回路。
“政公子为何如此作想?”她明知故问。
“若是没做错,春平侯不应有心结。”嬴政回答。
“是。”
赵维桢接着说:“依我看来,他从第一步就做错了:不该送太子做质。”
那可是太子,未来国君!
虽说当时情况危急,秦国重骑军恨不得要冲破邯郸城门,样能彰显出赵国求和诚意。
但在外为质,本就颇为风险。把太子送过去,更是风险加风险。
“赵王若是个脑子清楚、段强硬则罢。”
赵维桢挤兑起不喜欢来,那叫一个不客气:“但他不是样。如果他冷落公子偃,并且好生管教,让他低调做,规规矩矩地过自己日子,也许还不会闹那么紧张。可赵王偏偏放任公子偃在邯郸飞扬跋扈,偏爱宠信。让在咸阳受苦受难春平侯该如何作想?”
自古以来,因为储君之争而闹出『乱』子可太多了!赵维桢一时间数不过来。
而在秦两汉,最着就是秦始皇儿子,公子扶苏和公子胡亥斗争。
赵维桢看向年仅五岁小嬴政。
“相反,当今秦王稷,做就很好。”赵维桢说:“虽然早年悼太子在魏国为质、死于魏国,但秦王段极其强硬,没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随便造次。悼太子死,秦王又立安国君为太子,便不再派出去,好生在身边培养重用,也不会有其他公子动不该动心思。”
也因此,在历史上,秦昭襄王儿子当了三天国君就撒而去,嬴子楚立刻上位为王,也没有闹出么大『乱』子。
赵维桢读史时就在想,换做他国,短时间内换了三个国君,足够『乱』成一锅粥了。
不得不说大魔王嬴稷当了一辈子国君,真是从头到尾挑不出么『毛』病来。
“我明白了。”
一拿秦王举例,联系到自己父亲、自己爷爷,嬴政理解了大半:“想要王储不出『乱』子,国君就必须态度坚决。”
“还得看朝臣。”
赵维桢又补充:“春平侯远在咸阳,本就离朝堂很远,身边一个支持者没有,还把唯一可以仰仗使臣得罪了。父亲宠爱胞弟,自己在异乡孤苦无依,样情况下,他自然会警惕赵偃动作,中了谣言诡计。”
嬴政蹙眉:“好复杂。”
赵维桢一叹息:“确如此,别说政公子,多少国君自己没闹明白呢。”
但赵维桢还是希望嬴政能够想明白。
尽管秦国统一之,国内矛盾重重,秦国灭亡是诸多弊病因素混杂于一处最终结果。可赵维桢还是忍不住想:如果最终继位不是胡亥那个熊孩子,可能情况会完全不一样。
然而嬴政可不知道赵维桢心中具体所想。
他还沉浸在思索之中,一时间没注意到赵维桢微妙表情。
“春平侯出逃一事,叫赵王知道了,会如何?公子偃会成为太子吗?”他问。
“个嘛……”
赵维桢不仅凭空看向平原君府邸方向:“总之,赵国要变天了。”
…………
……
天之,平原君府。
“君上,不好了!”
有门客跌跌撞撞冲了进来,中拎着竹简,满脸悲切与仓皇。
平原君近日本就觉得头疼不止,听到门外吵吵嚷嚷,更是心烦意『乱』。
他脸『色』很是难看:“吵么?出么事了值得如此吵闹?”
门客把竹简直接送到平原君面前:“太子、太子他从咸阳出逃,跑到魏国去了!”
平原君:“么?!”
竹简摆在面前,平原君低头一看,立刻搞明白了前因果。
激烈情绪向上一涌,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胸口一通,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