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六岁的嬴政更懂了。
“呃,就是轮缘上有凹槽的轮。”进入知识盲区,赵维桢连比划带絮叨,努力尝试为小嬴政解释清楚:“小齿轮连接大齿轮,大齿轮连接大大齿轮,大大齿轮连上水磨,这样只需转动小齿轮的力量,就能联动转起水磨啦。”
解释到这里,去厨房偷豆腐吃的魏兴已经来了。
他捧着碗,听到赵维桢最后的,禁『插』嘴:“夫人的,可是墨家的那些玩意?”
赵维桢:“……”
对哦。
她怎么把墨家那群手工大佬忘了!
亏她在这儿盯着石墨寻思半天,思考要要鼓起勇气自己撸袖算数呢。
嬴政好奇接道:“既是有人钻研,把他们找来就是了。”
倒也没那么容易。
过墨家因为传承问题,好像一直神秘。根据原身对墨家为数多的记忆,祖师爷墨翟死后,墨家就分成了三个派系。
她嫁去齐国时,偶尔见过几个墨家,但都是擅长辩解、宣扬学的门徒,和代认知中的技术大佬们相距甚远。
而墨家在传承方面纪律严明,在赵维桢看来,跟像是武侠小中的修行门派,自己掌握的手艺绝对能随便外传,能保密就保密。
连原身都没记忆,赵维桢更知道从哪儿找起了。
“要寻墨家,是是得先找钜。”赵维桢犹疑定:“可是我知道该去哪儿找。”
嬴政怅然“哦”了一声。
但了解之余,他看向赵维桢,见她脸上分明写着遗憾之『色』。
“夫人觉得墨家有用?”嬴政问。
赵维桢抿紧嘴角。
如今来了邯郸,她可敢满嘴跑火车了!赵维桢先是瞥了一眼四周,见大家人来人往,没人往石磨边上凑,这才放下心来。
“先提他们的治国主张。”
赵维桢是拍了一下石磨:“既是墨家研究出了齿轮,那随便找个门生,和他合计合计,得就能做出来水磨。”
水磨只是一个方面,她惦记着与水磨一出的水排呢!那东西可以用来冶金,比水磨的实用要大得多。
“能做出方便用的工具,怎能没用?”她总结道。
到这儿,嬴政也明白了。
早在邯郸时,小小的嬴政就在考虑一个问题。
维桢夫人为他简单讲述了诸百家的学,她好似什么都懂,提及哪家都能滔滔绝分析一番。可她却好似哪家也深入,只了解一个大概,未曾做过细致了解。嬴政暗地思索,觉得之以会这样,是因为维桢夫人支持任何一家学。
只是因为秦国为商鞅变法之后,严格按照《秦律》治国,以维桢夫人为他认认真真地学习《商君书》与《秦律》,据连带着《法经》和韩非的论着也看了少。
她学会了,来教自己,但偶尔言谈之间,维桢夫人好似并完全认《秦律》中的内容。
“夫人。”
嬴政压低声音:“你认为,究竟是哪家学最为有用?”
赵维桢讶然看向嬴政。
她然明白小嬴政是什么意思。
然而若是她了,小嬴政会认么?
赵维桢略一思忖,觉得他能问出这个问题,就已经是经由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按照嬴政谨慎警惕的格,仅仅是察觉出赵维桢是真正的法家拥护,是会大大咧咧问出口的。
“我啊,没那么有主意,也没什么野心。”
赵维桢摆出笑容,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调侃道:“诸百家,各位策士,为的是宣传自己的学。求得国君认可,或为心中抱负,或为扬名立万,总归是有个追求的。可我看来,学这东西,有用就行。”
嬴政侧,耐心听她下去。
“《秦律》规定人家国生活,以有用。儒门讲经世济民,仁爱世人,给大家树立一个高尚的道德目标,也是有作用?样的,墨家研究出这些稀罕物,是更能改善世?”
一提起来赵维桢的真正想法,她就忍住了。
这些,自从来到这个年代,赵维桢一个代人,知道憋了多久。
“我觉得,能万全的是某家某人的学,也是某个持有学的大家。”赵维桢总结道:“最万全的,则是把百家学整合起来,好的东西留下,坏的东西丢掉,和政公喜欢的七巧板一样,拼出一个完整的图画。”
“一个有思想的人,也是多个物件拼起来的。怎治国的思想,就能一家面面俱到呢?”
起后世的思路,赵维桢都带停的:“想想看,若是儒为心,法为骨,墨道农兵阴阳家等等具为肺腑皮肉,这样的学,就完整了吗?”
《秦律》虽好,但完全依靠严苛律法,能让秦国统一六国,却能让秦国长治久安。
人民苦于徭役,苦于战『乱』之后的困顿,律法却没有提供一个解决的方案。
在赵维桢看来,秦至二世而亡的因素有多,治国思想单一且苛责绝对是重要原因之一。
因社会矛盾,而产生律法,可随着社会发展,律法并没有紧跟变化。这属于上层建筑没跟上经济基础,肯定要出问题的。
赵维桢巴拉巴拉这么多,也是希望小嬴政能早日想通这点。
她也知道具体该如何改变秦末矛盾重重的局面,但万一小嬴政想通了,重视这个问题,能早日变革,定就能早日解决危机呢?
尽管只是梦想,可赵维桢是觉得自己得。
而小嬴政没有立刻接。
他的脑已经开始飞速转动了,见他疯狂思索,赵维桢也着急。
待到她一碗豆浆快要慢悠悠喝到底,嬴政才过神来。
“我明白了。”
男孩总结道:“夫人的意思是,希望百家学,和文字、度量衡一样,能统一起来。”
赵维桢:“……”
你是真惦记着统一这啊!
“倒也没错。”赵维桢失笑:“能统一是最好的,就像是政公的那般,是省去了多麻烦?”
“可是,想要一统,该如何服百家策士?”嬴政问。
“用服他们。”
赵维桢满在乎道:“只要国君统一,朝堂里的臣是做什么用的?”
嬴政颇为认地顿首:“是得家国统一。”
赵维桢:“…………”
她早就看出来了,的国君敢,或只在梦里想想一统六国,唯独秦国真的敢这么做,有一半原因大一统思想并非来自后天教育,而是小嬴政娘胎里带出来的。
“过这些也没用。”
赵维桢是遗憾道:“就算能找来墨家弟,那也得知道他们在哪儿。”
嬴政闻言,是茫然:“吕韦手下商队众多,其踪迹遍布各国。请往来商队为夫人探消息如何?”
赵维桢愣了愣,然后猛然神。
对啊!
这个时候唤便宜夫君,什么时候唤?!
…………
……
接近晌午时,吕家食肆外。
吕韦的马车停在自家食肆门口,魏盛恭敬撩开垂帘。
他先一步跨进门槛,便是笑道:“主人,这新菜式好香啊!”
是么?
吕韦走下马车,紧随一步,也是嗅到了满屋的豆香与酱香。
之前尝过蒸酒、酱油,也品尝过那山菌炖鸡,闻这香味,纵然吕韦走南闯北,见识过无数珍稀佳肴,也免期待起来。
“我听闻,”他开口,“夫人钻研出了什么新物?”
“听魏兴,这次用的是豆。”魏盛答。
吕韦想什么,没出口,只见赵维桢拎着衣袂,风风火火地走了出来。
从北地来的小『妇』人,个太高,年岁太大,一乌发下容貌端庄,可清亮的眼中却好似藏着一团火。
她走到吕韦面前,二,隔着衣袖抓住他的手。
哪怕有衣物相隔,可赵维桢指尖的柔软触感,仍然清晰无比地传递过来。
吕韦周身猛顿。
这一动作,让人声鼎沸的食肆都安静了下来。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这夫『妇』直接拉起手来了?!
吕韦心中一喜,面上却什么也没表,只是温和道:“夫人,慢点!”
“你跟我来。”赵维桢拉着吕韦就往外走。
“可有什么?”
“我要找墨家钜。”赵维桢假思索地开口:“你快去吩咐商队帮我在各国留意一番。”
“……”
“快去呀!”
“…………”
吕韦看着兴致勃勃的赵维桢,到嘴边的实在是知道该该出口——
就能让他吃了饭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