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隗夫人此人,留在咸阳,对华阳夫人,对公子子楚,对自己,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但她来秦的原因只有一:她是吕韦的老婆。
要是如吕韦担忧那般,他拿捏住自家婆娘怎么办?
可能让孟隗夫人就这么走了!
阳泉君中一紧。
如果孟隗与吕韦离改嫁、离开咸阳,提对秦国有什么损失,华阳夫人肯定要责怪下来的——吕韦话都告诉阳泉君了,他却什么都没做,可是他的问题?
行,只靠吕韦这小子,靠谱。
阳泉君的脑子疯狂转动起来:能让一人留在秦国的理是什么?
自然是名利。
只是孟隗夫人付出这么多,却没得到相应的名利。这在咸阳人尽皆知。
如今她想为臣……
这忙得帮。阳泉君迅速算完其中利弊:哪怕是他出力了,没成,事后亲姐怪罪下来,也是他的问题。
“韦在家辗转反侧,倒是想出了一法子。”
吕韦仔细观察,见阳泉君神『色』松动,趁热打铁:“孟隗与墨家钜子钻研那新事物,是绝佳的好机会。待出了成果,可请太子趁机上书,提议孟隗为臣。”
“太子?那可是——”
“君上别急。”
吕韦略一抬手,继续说了下:“请太子上书,目的其在于讨要官职。只是孟隗有功,赏却够,此乃事。如果太子上书陈情,则是在秦廷上点明了这能道破的情况。届时纵然孟隗能入朝为臣,王上也得再做出些表示。”
说到最后,吕韦总结道:“如此,就像是做买卖,我原本打算向君上索要块饴糖,偏偏嘴上说要五块。君上讨价还价一番,只送我块,我达成了目的,君上还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呢。”
阳泉君仔细一想,是这理。
现在的情况是,压根就没人敢提这件事。
秦王表态,臣子也会冒这风险。
没人比安国君适合开了——太子为秦着想,还能有谁为秦着想?
如此可彰显此事态度公正,非夹带私。
至于,那是秦王的问题。但阳泉君觉得,就如吕韦所言,哪怕讨得五块糖,块两块,也是在话下。
这样一来,孟隗夫人留在咸阳的理,也就止是轻飘飘一吕韦那么简单。
阳泉君越想越合适。
他连连点头:“容我回头与家姐诉说一番。”
吕韦连连道谢,面上『露』,底却是松了气。
他今日到访,为的就是这件事。
秦王具体怎么想,他是很清楚。但吕韦却看出一件事:秦王并没有赵维桢视楚人的帮手。
进一步说,没有势力纠葛,秦王或许也介意提拔赵维桢。只是碍于维桢为女子,他可能有所意动,但决计能轻易付诸行为。
那吕韦介意帮秦王一。
试一试,也算是探探秦王风。
哪怕是以这种方式。
卖人以短处,看似好拿捏,选择权交对方。则吕韦费任何力气,没付出什么利益,便换来了好处。
这可是他最擅长的戏。
只是……
那小将军是怎么回事?!
回想起刚刚阳泉君的话,吕韦忍住中凌『乱』。
他凌『乱』着离开阳泉君身侧,寻赵维桢。
在阳泉君的府上转了一圈,没见赵维桢与诸位夫人交谈,也见她同客卿会面,吕韦找了许久,最终现赵维桢静静地站在院落一角,身边什么人都没有。
他当即上前,还没开,就到几道窃窃私语顺着墙根传了过来。
远处两名游士,并未现赵维桢的存在,正凑在一起说小话。
“见过那孟隗夫人了么?何等气度,也知吕韦哪里来的好福气。”
“几年前我在魏国见他,还只是低声下气的商人呢。全靠娶了好老婆,又傍上了阳泉君。”
“一男人,靠权臣则罢,还靠起女人来了?都说商人品『性』低贱,果真如此。”
“怎就是他有这运势呢?”
几名游士说着说着没了声音,相互看了一眼,『露』出令人嫌恶的笑容。
片刻过后,他们进一步放轻声音。
“我看吕韦长得人模人样,以『色』侍人,倒也是本事。”
“说定还有什么用在床上的特殊本领,自家妻子伺候舒坦了。然他逃离邯郸时抛下妻子,『妇』人都带有怨言?”
“真是这般?那我倒是要他讨教讨教。”
言及此处,几人嘿嘿笑出声来。
墙根的赵维桢深深吸了气。
她刚准备迈开步子,就被吕韦一跨步,赶忙拉了回来。
“维桢莫生气。”吕韦也了大概,却是丝毫在乎的模样:“何故拉低姿态,与小人斤斤计较?无关紧要之人,才无人置喙,就让他们说。”
赵维桢一点都客气:“你在乎,我可想丢人。”
吕韦莞尔:“这说的也是话,难道韦曾仰仗维桢?”
赵维桢面无表情:“那你有什么‘特殊本领’,我怎么没见识过?”
吕韦闻言,也害臊。
他反而看似有些委屈,垂下眼眸。清亮的眼睛叫眼皮一遮,好似赵维桢欺负了他一般。吕韦凑近了些,轻言道:“可维桢也曾我机会。”
赵维桢:“……”
她简直要为他的厚脸皮折服了。
吕韦谈脸面尊严,无异于牲畜谈人『性』——都生来就没有。就凭这无所谓的劲头,他混成权臣,谁能?
吕韦察觉出赵维桢无语,好声好气地笑了起来。
“维桢毋须为闲杂事项烦。”他正经道:“你好生与钜子钻研事物,我来帮维桢争得该有的奖赏。”
“这你计较起来了?”
“那是自然。”吕韦郑重回应。
他往赵维桢的衣袖处瞟,回想起出门之前的偶尔一瞥,便是满意足。
“维桢所求便是韦所求。”他说:“定会让维桢失望。”
…………
……
吕韦说,赵维桢也会的,她得抓紧时间。
特别是天气转冷,一太好的消息从宫中传来。
秦王稷第二次病倒了。
眼瞧着小嬴政马上过七岁生日,这意味着老秦王的寿命,只剩下一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