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难忘的邻家小妹
1996年10月12日
下午芳邻小燕来我家，借耙子、大镢等农具。她在院子里四处走动，一直走至我住的西屋，还特意在门口看了看我那堆满书籍的大床呢！
小燕比我小四岁，今年十五岁，刚刚初中毕业。她没有考上高中，看来只能在农村干活，也准备找婆家了。
说实话，我心里一直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小时候我们常常在一起玩耍，真称得上是青梅竹马。有时候玩过家家，也做过那种后来思之脸红的勾当。
但是两个人渐渐大起来之后却疏远了，尤其是我上高中之后，我们的交往就很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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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的没错，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小燕是越长越漂亮了，在我眼中，她简直比很多电影明星还更美呢！
呵呵，现在我大病之后辍学在家，又因为已经到了找对象的年龄，自然会对年轻姑娘有各种不可言说的想法。我当然希望与小燕能成就姻缘，共度人生。
可是显然她的父母都是势利之人，对我的家庭很不感冒，现在对我比之前上学的时候冷淡多了，所以我也渐渐不敢有非分之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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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小燕来我家前后三次，不知是不是有招惹我之意。她来送农具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天色昏黑。
当时我正在院子里与母亲一块推磨，磨玉米面糊糊。小燕虽然是个大姑娘了，却仍像以前那样，奶声奶气地叫道：
“老奶奶，耙子拿回来了，放哪里啊？”
小燕与我们并不是一个姓氏，她叫我母亲“老奶奶”，是按的庄乡辈分。小的时候，她一直是叫我“小老爷”的。
我母亲笑道：
“哎哟，小燕长得越来越出挑啦！”
小燕不答话，只是咯咯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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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鼓起勇气，说道：
“小燕，你就把耙子放在棚子门口就行。”
小燕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话，就走到棚子门口放农具。她放农具的时候极其缓慢，显然是有着少女心事。
我母亲热情地说道：
“小燕，好多天没见你来玩了，快坐下，咱们拉拉呱吧！”
小燕脆生生地说道：
“不拉了，以后有空的时候再来玩吧。今天我还得回去看家呢，家里没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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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今天中午，小燕还来过一次。当时我还没吃完午饭。我父母都不在家。我坐在堂屋西边椅子上。猛然听到如同黄鹂一般的说话声：
“小老爷在家里呢！”
我吃惊地站起来，望向院子里，却是小燕。我的神情一定是很紧张羞怯的，因为小燕也显然变得拘谨多了，她那种娇羞怯怯的表情也满溢在脸上。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随口说道：
“嗯，在家呢！你有事吗？”
这句话后来想想就气！没事人家就不能来玩了吗？别忘了想当年，一天来十几趟也是很正常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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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我前段日子写的那部中篇小说《霜苗》，女主角“韦兰子”就是以小燕为人物原型的。这篇小说在寄给《河东文学》后一直杳无音讯。（补记：直到21年后，2017年我才在《心比天高——大学日记》一书中发表了这篇小说。）
唉！小时候我们是那般亲昵狎亵，何话不讲，何事不做？不想长大以后，竟然静默羞涩如此！
我病愈后多日以来，也与小燕相遇多次了，观其羞涩无语不肯称呼之情，当亦心中对我有所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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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个小巷子是个死胡同，只有一个出口。一共只有四家人。夏天的时候，另外三家人经常出去在巷口乘凉。
有时候小燕也去乘凉。她喜欢大声说话，奶声奶气的，我感觉那种甜腻的声音，就是为了吸引我出去玩的。
以前我上高中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我这个大学生身份是把里攥着的，我自己也这么认为。因此我当时对学习不好、注定只能当个村妇的小燕，其实也是没有当作婚恋对象考虑的。
现在我不上学了，回村做了一个普通的农民，也许小燕看到了跟我结成姻缘的希望？
可恨我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竟然极其怯懦，不敢出去与她对面相见，不敢多说一句话！
也许我是因为考学失败，无颜见江东父老，导致自卑自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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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今年过年的时候，正当我病重卧床之时，小燕的父亲曾经来探望我。小燕与她母亲都没来过我家。
不过，我病愈出院后，小燕母亲与另外两家邻居的妇女，也都来探望过我了。唯独小燕却没有来过，似乎对我毫不关心，真不知道她是什么心理。
幸亏小燕的弟弟时时来问讯，俨然是我的一个老友。也许，他是受姐姐之托，来看我的病情发展？
不过，我家境太贫寒，我父亲百无一用，声名狼藉。何况她一家人对我家极为熟悉。小燕母亲是一个极精细极尖刻的俗气妇女，嫌贫爱富之态毫不遮掩。
由此看来，我与小燕结成姻缘的可能性非常之小啊！我也只不过心中有此美意罢了，绝对不敢表达。立此存照，以备将来的纪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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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无滋无味的生活
1996年10月13日
进入秋天以来，农事如此之忙，父母竟不逼我上坡干农活，可叹可敬！我每日在家读书写作，悠然似神仙，岂不正是一个典型的啃老族、宅男形象？
十几年来，他们辛辛苦苦把儿子培养成了高中生，本来指望着我靠上大学跳出农门，他们可以跟我进城享福的。
如今我却一场大病，考大学的梦想竟然破灭；父母想到我的前程，我的婚姻，能不忧心如焚吗？
可是他们真的不简单，在如此不容易的境况下，居然还能沉得住气，不打骂我，不逼迫我，寄希望于我自己逐渐转变思想。
他们实际上还有我继续复读的想法呢！但是我却厌倦了上学，怕起了考试，真的不想再去受精神折磨的洋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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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既然决意另辟蹊径，走投稿成名的文学路，就一定要耐得寂寞，多读勤写。
今后不可再看花里胡哨无用费时的电视剧了，不可再打自觉有趣的扑克牌了，不可再画列国纷争战国地图了。
我要一心一意读书写作，整理旧稿，奋发努力，直至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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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将来干什么事业，身体健康都是最重要的。今后不可耽于玩乐，损及身体。
尤其要注意的是，坚决不能再干《红楼梦》里说的那种“指头告了消乏”的事！如果是一两星期内有那么一次，倒也还说得过去。问题是这段时间竟然一日一次，虽说是青年人，长此以往又怎能受得了？
何况家庭情况如此贫穷，营养又供应不上，居然还如此疯狂，岂不是自寻死路？
今后当彻底禁止此种行为，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以强大的毅力，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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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母亲包了肉馅水饺，非常好吃，我痛吃了两碗，撑得直打嗝。
饭后回到我的西北屋小书斋，略记饭间数语。
刚才父亲对我说：
“你病已痊愈，身体完全恢复健康了，如果不上学，不得出去干点活儿了？一个大小伙子，成天宅在家里，不让人笑话吗？”
母亲还帮我规划设计了几个买卖呢！她说：
“听说贩鱼怪挣钱的。”
我笑道：
“臭鱼烂虾，这东西很难存放，一旦不能及时卖掉就臭了，还挣啥钱啊？我听人家会干买卖的说，尽量不要贩葱贩鱼，时间久了会掉斤量的呢！呵呵，贩鱼——这才真是‘犯愚’呢！”
母亲又说：
“实在不成，那就养鸡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