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蜕 变_小溪边的家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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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蜕 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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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安排住进了一个四合院里,这是一个由方丈室(方丈“办公”与休息之所)与侍者寮、衣钵寮共同组成的一个相对独立的地方,统称衣钵寮,属于寺院一个独立的部门(传统丛林主要有四大部门又称四大堂口,分别为:禅堂、客堂、库房、衣钵寮。)它与寺院的其它部分相对隔绝。这里环境清幽,风水绝佳。

在这儿,我终于有了出家以来的第一个单独的寝室,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拥有了个人独立的房间。寝室虽然狭小简陋,但对我而言,这已经是我从未有过的生活待遇了,自然是心满意足。

对于侍者这份工作,其实我也并非完全陌生,我之前参访过的那些大寺院方丈的身边都有侍者。不过,我只知道,他们要跟在方丈的身边,方丈去哪儿他们就要跟着去哪儿,有些时候,特别是跟在那些地位尊崇的诸山长老身边的时候,还挺风光的。

知客师把我送到衣钵寮的时候,只跟我交待了三个字:要听话。

随后,衣钵(侍者的主管)摆出一副官长模样,给我交待了侍者的工作内容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项,并给了我三条指示:“做事要勤快点,脑子要灵活点,要随叫随到。”

再后,方丈召见了我。相较于前面几位“领导”,方丈就显得亲切和蔼、平易近人得多了。他像一个长辈,细心地询问了我年龄、籍贯、家里情况、出家地点、出家时间,以及出家以来的经历等信息,我一一如实做了交待。他又给我介绍了方丈室的情况,告诉我日常的工作内容以及需要特别熟悉的事项,比如:接待客人时要注意些什么?如何给客人泡茶?有哪些讲究?对他个人起居生活的协助有哪些?哪些是侍者要做的?哪些是他自己做的?以及作为侍者必须掌握的一些仪轨上的东西,例如:如何端香炉(香炉一是用于表示对方丈或其他主法和尚的迎请之意,即所谓“香花迎、香花请”;二是给做佛事的信众敬香之用。)?如何展具(“具”是受大戒僧人的随身法物,原本是作为僧人在野外时铺在地上的坐具,现在基本只是表法,一般只在从事佛事活动的时候使用。按道理讲,作为一个已经受过大戒的僧人,“搭衣展具”应该属于是基本功了,只是对于绝大多数的普通僧人而言,他们每天都需要搭衣去上殿过堂以及从事几乎所有的佛事活动,但展具则是属于佛事主持和尚的专属,普通僧人一般用不到,所以,时间一久,自然就荒废了。)?根据丛林规矩,这些作为侍者需要掌握的基本“礼数”,应该是由衣钵来教授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衣钵师并没有对我进行讲授。由方丈亲自给侍者教授这些琐碎的规矩,是不太合“规矩”的。另外,方丈还告诉我,我在这儿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跟衣钵或者跟他讲。我点了点头。

最后,方丈问我手机号码,我说我没有手机,方丈说:“你手机要买一部,方便我找你。”

至此,我就算是正式开始了侍者生涯。

实际上,方丈的侍者不止一个。根据需要,方丈同时得有两个侍者,由于在这之前,其中一个侍者被调到了寺院的其它部门,出现了“编制”空缺,所以,才找的我作替补。作为一个新手,我当然也得向“前辈”们求教了。

“前辈”并没有告诉我多少东西,只简单地跟我说句:“就是端茶倒水、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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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卫生。”

诚如“前辈”所言,侍者的日常工作确实很简单。我每天除了固定的早晚殿外,就是给方丈室打扫打扫卫生,客人来了负责迎送以及端茶倒水泡茶,给方丈洗洗衣服,偶尔方丈因寺务繁忙来不及过堂时,给方丈做些吃的。大致来讲,相当于家庭妇女或者保姆的活儿。这些工作对我来说极其无聊,以至于我一直都有再回到禅堂的冲动。

不过,侍者的工作也给我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那就是钱。

出家以来,不,确切地讲,有生以来,我还没怎么正儿八经地赚过钱。当了这么多年和尚,我也从来没把当和尚看做是一门赚钱的行当,虽然我知道当和尚是可以赚钱的。

侍者除了寺院固定的每月衣单费(也就是工资)外,更多的则是外快收入,也就是俗称的红包。由于天王寺属于名寺,方丈的门头自然是宾客盈门、高朋满座。作为侍者,最经常的工作就是帮助方丈接待各种宾客,这里包括:镇府官员、学者教授、大小老板、文人艺人、弟子信众,以及到访的国内外诸山长老、参访团等等。

对于那些慕名到访的老板、信众来说,给方丈供养基本是必不可少的礼节。而作为方丈身边的人,自然也会跟着沾点光,方丈收大红包,侍者收小红包,是不言自明的“潜规则”了。

赚了钱之后我要干点什么呢?首先,得去买部手机,这是工作需要,应该优先解决。

所以,在我做侍者的第一个月,我就买了部手机,这也是我有生以来买的第一件电子产品。

有了手机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家里打电话。出家这么多年来,我一共只给家里打过二三次电话,对于家人而言,我基本处于杳无音讯的状态,多数情况下,他们都不知道我在哪里,是生是死。

事实上,由于近几年正腐对农村固定电话的大力推广,我们家里也早已经安装上电话机了,我最近一次在公用电话亭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母亲已经告诉了我家里的电话号码,我当时听到那些号码时,心里还颇为激动了一番,那几个数字也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后来我一直不给家里打电话,固然有我“出家无家”信仰理念地坚守,但更多的时候,还是担心来自家里的困难处境会干扰我“求道的决心”。遗憾的是,这么多年的“求道”经历,非但没让我看见“道”在何方,反而使自己陷入了越来越深重的迷茫之中,接下来的路怎么走,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我开始越来越怀疑自己当年出家的决定。

不过,这次电话的那头倒是给我带来了一些好消息。随着这几年兄妹都外出打工赚钱,家里的生活状况有了很大的改善。家里正在筹备盖房子,哥哥也已经确定了订婚的日子,这两件一直以来都压在我心头深处的忧虑终于要解决了,我很是宽慰。从母亲略显轻松欢快的口气当中我也能感受到她对生活变好的乐观心情,从前的哀怨之气也随之消逝。不过,家里的经济状况显然还不太宽裕,建房子的钱以及哥哥结婚的花费都还没准备到位。虽然母亲在电话的那头一直表明家里能够应付,让我不用担心家里,自己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就好,有时间就给家里多打几个电话。但我还是想帮家里分担点,所以,我决定把我赚来的所有钱都寄回家里。

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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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向家里寄钱的时候,我发现了两个问题:一是,不管我寄多少钱,都觉得不够,二是,不管我赚多少钱,都嫌不够。

人一但想着赚钱,就不可避免地变得贪婪,而且,会越来越贪婪。

赚钱,逐渐成了我的头等大事,只要有赚取红包的机会,我都会想着法子参合进去,没有机会,我也要创造机会。我也深知我这样做,会让人很瞧不起,但每次汇钱回家的那种满足感依然会促使着我义无反顾。

当然,这种唯利是图的做派必定是令人生厌的。于是,我开始遭到了同寮的冷眼和羞辱,方丈似乎也开始不待见我了。

为了应付这种尴尬的处境,我寻思着得学习一项在衣钵寮用得上的实用技能特别是对方丈有帮助的实用技能,以便在此安身立命。正好当时衣钵寮有个电脑室作为寺院办公使用,方丈又越来越经常需要打印文件和处理电子文档,会电脑操作的侍者显然比较实用。于是,我就开始学习电脑操作和打字。经过勤学苦练,没多久我就熟练掌握了这项现代社会生活当中最基本的生活技能。由于天王寺有对外宣传的网站,当时也是刚刚建立,还没有专人维护,于是我就自告奋勇去培训了网站维护方面的知识。有了这些知识与技能之后,我的处境大为改观,逐渐成为了方丈身边不可缺少的“红人”。

当然,我也不甘心仅仅是为了赚点钱。实际上,侍者的工作相对清闲,我一直都想着如何好好去利用那些空闲时间,以免白白地虚度光阴。打坐,我已经安不下心了;读佛经,我也已经感觉无趣。幸运的是,我在这里又遇到了一位引路人,这就是那个“前辈”。在当侍者的这段时间里,我注意到另一位侍者经常抱着书本在学习,而且很用功的样子,方丈对他的学习也常予以称赞。这让我既感到好奇,也让我受到了鼓舞。起初我以为他是在报考中国佛学院(该侍者曾读过湖南佛学院,而各地方佛学院的学僧在毕业后,很多都会选择继续就读中国佛学院。),没太在意(我对佛学院已经不感兴趣)。一次,我顾装好奇地问他是不是在报考中国佛学院?他回答我说没有。于是我就问他:“那你是在读什么书?那么用功!”他告诉我他在读自考。“自考是什么?”我继续问他。“这是一种国家承认学历的成人教育,若是能够拿到毕业证书,到社会上会比佛学院的文凭有用得多。”他认真地跟我解释道。经他这么一讲,我突然想起了我离开五台山时戒兄对我的“临别叮嘱”。于是我就顺便问了他一些关于自学考试的情况。当我听到他说这是个不需要以任何学历作为报考条件,任何人都可以报考的学历教育之后,我有种莫名的兴奋感。于是,我自己又通过互联网详细了解了自学考试的政策及其专业设置、考试难度、报考流程、报考费用、学历的社会认可程度等等几乎所有与自考有关的信息。经过全面地了解之后,我毅然决然的“偷偷”报考了自学考试法律专业。我为什么会报考法律专业呢?原因很简单,那个侍者也是读法律专业的。毕竟,对当时的我来讲,这条路完全陌生,沿着过来人的路走,总是会比较稳妥点。那我为什么要“偷偷”报考呢?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默默地行事,这是我一向的风格。

报考了自考之后,我的闲暇时间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悬空的心思,也有了着落,于是我就渐渐的把主要精力放在了读书考试上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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