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的广大衬着山鬼与玉孤台这一大一小,一深一浅两个影子,越显得二者广渺无涯。恍惚间,魏从容觉得他们所站之处并非山洞,而是无限的河汉——山鬼好像扑天而下的玄星,而玉孤台则犹如只手撑起青天的仙人。
魏从容被这样的场景迷住了,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该干什么,直到玉孤台招手,才上前。山鬼从他的斜上方变到了正上方,压迫之感更甚。
魏从容深深吸气,满心想着“无关”,壮着胆子睁开眼睛。令他惊奇的是,山鬼在他眼中竟变了形状,不再很像一张大脸,而只是一块丑陋的石头,奇形怪状。魏从容吸吸鼻子,不由自主道:“好丑呵!”
玉孤台的眉毛又皱了起来。魏从容并没有察觉,高高兴兴道:”山君,我成了,成了!”见他洋洋自得,玉孤台直率道:“无关是好的,但是太过了,这下是彻底没有关联了。”
魏从容挠头不解:“那也不对,这也不对,山君到底要我怎么样?”
玉孤台是个性子贵柔的,不会疾言厉色,但同时,却也不大会教授知识,往往是话语到了嘴边,却犹如生锈的剑到了鞘口,怎么也拔不出。这一回,玉孤台又不知该怎么讲了,无奈道:“这……算了,下一次再说吧。”
那一日晚上,魏从容睡的很轻,不是因为压抑的感觉去而复返,而是因为身子轻飘飘的没有着落,好像柳絮,风一吹就要飘飞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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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了起来,想:好像是压着绝云山的锭子没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生出一阵空落落,冷凄凄的感觉,索性不睡了,到外面闲逛。
他先是走进了一间半掩着门的屋子,屋子很宽敞,房上悬着一面素白的布匹,将屋子隔成了两半,忘知与思归各在一边,睡得正香。魏从容哑然失笑:绝云山明明有好多空屋子,这两人还非要挤在一起。
到底是忘知更敏锐些,魏从容只不过是误入一下,忘知的眉头顿时轻轻皱了起来,在睡梦中感知到了异常。魏从容连忙悄悄退了出去,又转了一阵,忽然遥遥听到绝云大殿传来一声响,似乎是竹简落在了地上。魏从容登时警觉起来:这样晚了,谁在绝云大殿?
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从大殿后面的窗户偷偷看进去——竟然是玉孤台!他伏在桌案上,后背剧烈地起伏着,正在深深喘气。魏从容毫不迟疑,从窗户跃了进去,叫道:“云机山君!”
玉孤台不料想他竟然此时来这里,想要掩饰,却力不从心,扭转中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魏从容一跃来到他身边,看他脸色惨白,伸手一摸,冰凉的好像雪一样;再握住他的两只手,更是冰冷到了极点。
魏从容急得大喊:“山君,你怎么样。”
玉孤台颤抖着,却还在说:“还好,还好。”
还好个屁。但玉孤台面前,魏从容还是把这句话吞了下去,压着焦虑问:“如何解?”
嗓音温柔,是魏从容强装的镇定,但在半昏半醒的玉孤台听来,却如贺留心,甚至上一代神师的声音一样令人心安。
病痛使人软弱,玉孤台在这句话中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喉头一更,略有酸涩,呜咽道:“山鬼可解。”
魏从容呆住了,愣愣瞧这玉孤台的面庞,不敢相信那冰冷的喉咙能发出这样的声音。但很快,他又恢复了机警与清醒,将玉孤台的一只胳膊担在肩上,扶着他向后山走,嘱咐道:“你若是没有力气,便靠着我,我带你去找山鬼。”
玉孤台应该是将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魏从容的身上,但即便如此,魏从容仍觉得身边的人轻飘飘好像棉絮一样,不由自主将玉孤台向自己身边拉了拉,生怕山中的风将他吹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