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冲到门口的时候,哀怨地看了我一眼,便一下子抱住了我。在抽泣和含糊不清的话语中,我只听到了一句话:妈妈对不起你。
我不知道别的小孩如果遇到这种场景会想到什么。当时的我,兴许真的是因为电视剧看多了,竟在一瞬间怀疑自己会否根本不是爸爸的孩子,而是妈妈带着我,跟带着沈夏歌的爸爸结了婚。
于是,我立刻拽住了妈妈的手:妈妈,我跟你一起走。
临走前,我抵触地看着爸爸,竟不愿上前去给他一个离别的拥抱。他张开的双臂僵在那里,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那表情竟从那一刻起永远地烙在了我的心上。倒是面对沈夏歌,我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大度。我拥抱着她,就像是拥抱曾经的自己,哭得昏天黑地,还说出了“无论怎样,我们是永远的姐妹”这种肉麻的话。沈夏歌也配合的天衣无缝,破天荒地竟喊我姐姐。我们交换了信物,把彼此最爱的床头娃娃送给了对方。
这两个娃娃都是卷发大眼睛的瓷娃娃,是爸妈在我们8岁时从中俄边界买来的。那时,他们说我们长得和这两个双胞胎娃娃一样。沈夏歌挑走了那个很穿红色裙子的,而我则抱起了这个挎着小花篮的。
就这样,我拉着妈妈,和我的李蓓莎挥手,带走了沈夏歌的露比。
直到坐上了出租车,开向外婆家的方向时,我才突然意识到:
我们就真的这样离开了家。
这个暑假,我一直住在城东的姥姥家,和住在城西的爸爸与沈夏歌遥遥相对,却互不往来。
我每天沉浸在没有暑假作业的喜悦之中,过着“萎靡”的生活。因为新环境里没有熟识的小伙伴,我只能窝在沙发上从早到晚地看电视连续剧。因为新环境里没有童正新和沈夏歌,我似乎差点忘记小学时种种的难过,只一心扑在即将迎来的中学生活。妈妈每天要走很远去上班,姥姥、姥爷便终于逮到机会,给他们疼爱的小外孙女做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
于是,当暑假结束的时候,我已经从140斤变为了150斤。
v懵懂1v最新更新:2014012212:56:04
我上的市一中是一所重点中学,当初和沈夏歌一起过来考试的时候,她不幸地落选了,而我却高分考上。
开学前的返校日,我终于见到了我期待已久的同班同学,这些未来将和我同窗三年的同龄人也在这一天给我留下了无法言语的伤害。
因为是返校日,老师并没有排座位,只是让大家随便坐下。我去教室去的比较早,便随便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期待着同桌可以是一个同我一样有些胖的女孩子,那样我们就可以彼此理解、扶持、安慰。
然而,直到班上的同学已经全都来了,我的身边仍旧只有一把椅子。
老师一脸春光地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她动听的声音宣布着未来三年,她将和班上的45名同学一起度过。
45名同学,难怪会少了一个人,但为何恰巧是我身边的这个人呢?
我沉默了。在此之前,我不曾想过自己的肥胖会让其他人不愿意坐到我的身边。我以为,这只是我一个人的问题。老天爷让我不再拥有美丽,只是对我一个人的惩罚。这又碍得着其他人什么事呢?为何令初次相见的其他人不愿意坐到我的身边呢?难道作为一个胖子,不能拥有美丽,也无法拥有朋友么?
我忽然间,想起幼儿园时,班上的肥肥。那个男孩子,我已不知道他的大名叫什么,只记得他蛮横的脾气和午饭时弄得满脸油光的样子。班上的小朋友们都表面上躲着他,背地里却一起取笑他。做游戏的时候,“肥肥”这个名字便是反面人物的代名词,“我去找肥肥来压你”也是我们常常挂在嘴边用来唬人的句子。
现在想来,他或许也会难过吧?他的蛮横是否也是一种自我保护呢?
十几岁的女孩心思最为细腻,我这样想着,竟悄悄落下泪来。我不知道我在为谁难过,是肥肥,还是自己。老师在台上依然亢奋地讲着军训的注意事项,耳边时常传来同学们兴奋的讨论声,而我趴在桌上早已泪流满面。
军训,理所当然地我没有参加。和小学的好朋友打电话的时候,对方都一脸羡慕。羡慕我不用受苦,不用在烈日下暴晒。然而,我心里知道,我是多么渴望军训,渴望过正常的中学生过得日子。我不想标榜各异,不想时刻记得自己是有病的,更不想放弃这个交朋友的好机会。
好不容易熬过了暑假的最后几天,8月31日的晚上,我心里忐忑不安。想到明天就要开学了,我又期待,又担心会发生返校日那样的事情。妈妈吃过晚饭便来到了我的房间,像是知道我的心思似的。
“宝贝儿,你在担心么?”妈妈?